自从打完了仗后,风问荆便再未开口说过话,北面齐国的皇帝听闻又打了败仗,是以龙颜大怒,连连骂道柱国亲王无能,教朝中大臣好不畏惧。殿下从前布下的人脉,都是用或多或少的利益收买过来的,现今北齐大败,那些见风使舵的老狐狸们,怕是都自顾不暇,更何谈为殿下说情?凌不秋微微感到痛心。
这殿下虽然平日里看着不怎么关心朝中军情,但凌不秋晓得,即便风问荆嘴上不说,心里却是琢磨了个明白,时局已变,若是从前那个荆繁亲王,或许还能尽力搏上一搏扭转乾坤,可是败局已定,他纵然再怎么运筹帷幄,也难以改变。
良久,风问荆叹了口气,轻轻抬头,问道:“不秋,大齐那边,我们还有多少可用的人?都给我联系上,待班师之后,我一定会被视作众矢之的,我明白如今是墙倒众人推,但若还有些人念着我从前许给他们的好处,能稍稍帮一帮我也好。”只需寥寥几人,只要有人帮他,他便可东山再起。
“是,殿下。属下定会尽力而为。”凌不秋干脆道。
风问荆眉尾染上丝嘲弄,精致的面容更是铺满不屑,他缓缓说:“不得不承认啊,这林飞虎倒还真是狠心。明明就算准了此战必败,却还是要挥军南下,不惜以万千将士的性命,来作扳倒我的筹码。唔,不秋,本王到底是要说林飞虎心狠手辣聪明绝顶呢,还是该叹他愚蠢幼稚见识短浅呢?”
凌不秋大觉疑惑:“殿下此言何意?”
风问荆的桃花眼中扫过一星寒芒,纤长的手指握住面前的茶杯,唇边噙着抹笑,淡淡道:“此战必败,林飞虎却还要朝着必败行去。他或许是笃定了本王率领的队伍会成为那被梁军打死的出头鸟,才要紧紧抓住这场注定会败的战事,以此来告诉陛下,荆繁亲王无用,然后让陛下失去对我的信任,让我手中握着的军权名存实亡,他才好大胆进入,取代我的军中位置。”
暮春的夜里微凉的空气,随着风问荆的话语完结,在一瞬间变得极其寒冷,就像是毁灭一切的寒冰,把置身局中的人拖入不见底的冰窖。凌不秋打了个寒颤,犹豫道:“那就算如此,为何殿下还要遵从林飞虎的意思,生生钻进了他的套子去?”
风问荆微微一愣,随即又温柔一笑,如春风化雨般沁人心脾,“不秋,你曾经说过成大事者须要断情绝爱。我若钻了他的套子,这一身亲王所要肩负的责任也许会轻些,毕竟有人要抢嘛。”他看向茶杯中,一朵干花躺在茶汤上,“南齐萧宝卷为潘玉奴在宫中打造街市,不就为了让她重温自由之感么。如果本王可以重获自由,便再也不用为官场琐事烦心,倒也是个不错的结局。唉,或许本王天生就不适合做承担大任之人罢。”
凌不秋心头一紧,他好似已经感觉到风问荆的意图:“殿下您不会是要,借此次战败之名,向陛下请辞亲王之位,然后再去南朝寻……”
“非也。”风问荆摇了摇头,神情淡然,“我若辞了亲王之位,就算圆了心中念想,但没了皇族的身份保护,安家落户都是个困难。本王与你说这个,不过是想教你莫再干预本王的私事,你虽然是本王最信任的部下,但本王与她,还不是你的干预范围。”
先前凌不秋对自己说成大事者须要断情绝爱,风问荆委实听进去了,想要斩情断爱创造大业,可当他再一次见到萧思玖,什么冷情人的想法都没了,对那个漂亮魅人的少女的情丝,自以为已经连根截断,殊不知只是埋得深了些,拿个铲子挖一挖,总还能挖出来:她笑的样子,她发怒的样子,她羞涩的样子,她冷漠的样子……
思前想后,方觉早日脱身官场,才是最保险之事。
可如若没了皇族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