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乡台隐于云雾深处,玉石台阶偎依温润,风景如传言一半,当真是极好的。
玉台极高,隐在云雾中盘膝而坐,身畔白云茫茫,一片素色皎然,遥远的远方有曦光微微透出,似给九天盛景勾了一条边,如置仙境中。
“此处可还合姑娘的意?”纪梨浅笑吟吟,似一朵亭亭欲开的娇艳梨花,“自然。”
“如此便好。”连胤含笑垂眸,不知从何处拿出一套青花瓷盏。
那瓷盏做的颇为精致,清丽的梨花仿佛开在春日里最动人的一汪湖水里,缠缠绕绕,一派绯徊缠绵,似已情深。
一套茶具摆上,两人坐在蒲团上,然后连胤便开始动手。
两人盘腿而坐,长风吹来,吹起两人的衣衫,纪梨拢了拢身上的披风,然后看着连胤。
煮茶,煮的在于一个心境和火候。
纪梨只觉得对面的人即便是煮茶也是优雅非凡,令人赏心悦目。
连胤在那边将火点燃,之后,弦指拿着着那叶子,然后凑到那烧火的火口,然后,“刷”的一下,塞了一把叶子进去。
她抬起头,抬眼看去。
这望乡台颇高,而地处皇宫前,于是,一面可以听见长安大街那热闹,一面却是百姓家的悄然无声,这两种极致的感觉在耳尖汇聚,星辰一种奇异的感受。
仿佛生命。
喧闹静默,而又充满激情活力。
她抬起眼,就看见东方,暗云被撕开,接着有颜色染过云霞,浓墨重彩,似血艳色,如生蓬勃。
之后,又大又圆的太阳露出小小的一道痕迹。
而后,一线阳光就这样由远及近的扫来。
在这片刻,纪梨可以清楚的看到,随着那一片云彩的退去,那一线阳光掠过远处古老斑驳的城墙,掠过那鳞次栉比的青瓦白墙,掠过那千米长桥,掠过那洛河河水,最后,靠过来。
日光欺上来,她低头,就看见,那阳光正好掠过连胤的手指。
那样的手指,执着茶壶,说不出的雅致风流。
太阳出来了。
天高水远,晴川万里,曦光勾勒天下如画江山无限锦绣风流华色,而宫门口那高入云端的望乡台上,一人影红衣清艳,一人影绯裳灼华,即使隔着漫长的空间,也一下可以能够看到,那两人的姿容。
红衣魅色,万千威仪,风华无双。
皇宫最高处的嵩明殿上,这个国家身份最尊贵的两个人站立,目光遥望所及之处,云雾之中望乡台。
“陛下。”慕容皇后先出声,唤那一直沉默不语的帝王。
沉默的帝王目光稳重如山,好半响,铁马峥嵘叱咤风云了大半辈子的年老帝王方才转眸,目光沉如重水之山。
慕容皇后一惊。
她与景安帝年少相识,青梅竹马十余年,在深宫里相伴数十年,却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
一片静默中,景安帝开口,“那个少女,是季相家的几姑娘?”慕容皇后愣了愣,蹙了蹙细长柳眉,“并陛下是季相的大姑娘。容长歌的女儿前不久才接回来,是个废人。”
“废人?”景安帝冷笑一声,“容错过的女,是个废人?”
“命格石没有测出她的灵脉和血脉。”慕容皇后低头,白皙修长如天鹅的颈在凤冠和满身珠翠下,显露出弱不胜衣的娇柔。
景安帝沉默不语,偏过头去,正对上望乡台上,一道含笑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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