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杂的胭脂香气香气从角落里一点点的渗透出来,灯照花色,凤箫声动,鱼龙舞,游街的队伍有数千人,前面的是带着大头面具的小孩子,穿着红色的肚兜,拿着锣鼓,一遍遍的跳着大戏,一路走去,人们从楼上抛下铜钱,掌声雷动,欢声震天。
千里灯火如昼。
歌舞升平的盛世。
凤凰花树的枝桠上扎满了五颜六色的纸花,灯火照上去,胜似春朝。
这些纸扎的花里面全部写满了平民百姓的愿望,用心的扎起来,戴上去,或是祈祷家人平安,或是祈祷婚姻美满,朵朵盛满了人的心愿。
这个城池是欢喜的。
纪梨看着这个喧嚣的城市,缓缓的从过过往的血色中醒来。
街道两边花灯映衬鲜花娇珍妍丽,月光下一片风流。
层层叠叠包围的尽都是花灯,他们两人穿梭在一片璀璨中,仿佛姣姣银河中的仙子神君。
“他也是当初的人之一?”身旁连胤低眉浅语,眸中有淡淡冷意,仿佛一层清澈澄透的湖水覆了一层薄薄冰片,渗透人的刺骨寒意。
“他是行刑者。”纪梨看着傍边树下的一盏莲花灯,声音微微有些嘶哑沉闷,“百里寂梨告密,在世族的助力下一跃成为有史以来年龄最小的祭司长,这其中固然有抓住我的功劳,但也是世族的帮助。”
“但居悲射出的那两只箭,是功劳,是战绩。”
红衣少女怔怔看着那朵莲花灯,不知想到了什么,唇畔轻轻含笑。
“想要?”连胤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一片争奇斗艳姹紫嫣红中,那一盏白色的莲花灯很是扎眼醒目。
“当初我和安乐想过未来。”纪梨看着花灯,思绪如水回忆倒映少女豆蔻芳华,在黑暗中细细谋划幻想未来。
那是地宫严苛她和安乐就偷偷的在一起盘算,想象着描绘未来,期待好奇外面的绮丽自由世界。
“我和她约好,我要带她回燕国,看花朝节上各色鲜花,漂亮的花灯,还要为她添妆梳头,送她出嫁。”纪梨抬头望天,夜空如水洗墨色染就,繁星风流明月天涯,清冷孤寂明媚灼人。
十几年前的星空下,两个小小的姑娘冒着生命危险到夜空下,怀着对未来的期许和盼望,许下美好的愿望。
但愿望终究是愿望。
兜兜转转十几年过去了,当初那个娇俏爱笑、想着逃出囚牢披着红装嫁人的小姑娘早已在冰冷残酷的地宫中化为了一抔黄土,只有幽深轻薄的碑上还记录残留着她曾来过人世的痕迹。
命运待她何其残忍,而她又何其可怜。
原以为是她生命中的光,实际上是她背负的永生不可推卸亦不可忘却的罪。
明月在天,繁华在前,香气氤氲,万家灯火。
但是那千万盏灯火中,却没有属于她的一盏。
“阿梨,那不是你的错。”连胤轻轻将纪梨拥入怀中,“那是命格薄上早已写定的结局,无人能更改。”
“若说那是你的罪,我陪你一起赎尽就好了。”
夜风拂过花灯,一片香气氤氲光影斑斓婆娑,但纪梨在连胤的怀中只闻到一片清淡的梨花香,清淡浅薄,却胜过这浮生虚世繁华红尘中诸般玲珑春意。
如此清淡,如此浅泊,可却又如此心安。
“阿胤,我好像,有点喜欢你了。”
满街金花银树辉煌灿烂,红衣少女在绯裳男子怀中,唇畔笑意曼妙倾城,一双明眸倒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