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走了啊。”
院中梨花树上的梨花似是也承受不住这离别,落了一地琉璃碎,燕长风就站在这片碎玉上说出的这话。眉眼冶魅,红衣妖华,话中却满是落寂感慨。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莫不舍离别。”纪梨站在深色的屋檐下,金色的阳光自树叶枝丫间斜斜照来笼罩了她全身,朦胧间红衣素泊容颜安然如画,明眸可与皓月争辉夺色。
因午后阳光热烈,纪梨眯了眯眼,踏下石阶,走到燕长风面前,“你来找我,是出了什么事吗?”
“没事不能来找你啊?”燕长风听了她的话猛翻了个白眼,大咧咧坐到树下的石凳上,抬手给自己沏了一杯茶,大爷姿态摆足了,才轻挑挑抬眼看纪梨,“老头子把榴花宴时间改了。”
榴花宴是燕国古礼,在六月榴花盛开之时邀请七国和燕京的贵族少年少女们入宫宴饮,喜结良缘,增添助力。
那也是燕长风和纪梨定下的动手日子。
“为什么?”闻言纪梨蹙了蹙眉,也坐了下来,“燕国开国之时传下的古礼,能不给个理由就改了?祁王殿下你在逗我玩?”
“本王哪敢啊。”燕长风长长叹息一声,颇有些货真价实由心而发的无奈,“这真的不关我的事。今早上朝会的时候,燕枭那个老东西迟迟不来,当时我的心里就有些不好的预感,结果那混蛋还真的不负所望。”
“是他改的榴花宴时间?”纪梨微笑,眉眼平添了几分刀剑般的锋利锐气,美的浓烈而危险,夺尽三军士气,天地光明。
“是另一个。”燕长风略略沉默,抬头时眉心微蹙,神色戒备沉重,“你可听说过,燕清维这个名字?”
“燕国清维,君国子凰?”纪梨挑眉,眉间似堆积着千层雪山万里冰川,“三十年前最为出名的一对璧人?”
她说璧人这个词的时候语气很是轻柔玩味,带着显而易见的讽刺与嘲讽。
“咳,嗯……就是那个燕清维。”燕长风转了转眼珠,只当没听出来,“你说他给榴花宴这个时间干嘛?”
“但是为了我。”纪梨沉默了一会儿,抬眸轻笑,“或者说,他是为了安乐和你的婚约。”
“他知道你不是季家大小姐了?”燕长风惊讶,腾的站了起来,“那他完全有理由……”
“他不敢。”纪梨淡淡一笑。这一笑如春度眉梢,繁花初开,容华惊艳,风采无双,然而眸光冷冽,如寒山冰刀,峥嵘毕现。
“准备的如何了?”
她的目光就像是山水尽头的一缕光,割破暗夜踏过千万里浩原而来,令人不自觉的低头臣服。
“大概差不多了。”燕长风蹙眉抿了抿唇,“就是突然杀出来的燕清维……”
“交给我吧。”纪梨理了理耳畔碎发,笑容淡泊浅如春日里的最后一场雪,美的虚幻飘无,仿佛心想事成时满足,仿佛参加葬礼时哀婉。
“你杀的了吗?”燕长风微微有些犹豫和担心,“那可是……帝名之子啊!”
“我是从神宫地宫里走出来的圣女,而我手上那把剑,曾经斩断过一切。”纪梨眸色极淡,“我生而便只为杀。”
“……好吧!”燕长风微微无奈叹息,“其实你可以依靠一下那个连胤的力量,他……燕枭好像很忌惮他。”
“我终究是要一个人的。”
风吹落梨花残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