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沉默的房间里，有个随队太医问出了这样一句。
这里是驿站的一个小房间，很普通，也并不算大。这支前往岭南救援的队伍里并没有什么贵人能让驿站腾出最上等的房间，好在这群人，不是当兵的就是太医，也不是那等矜贵的人，对这方面都不甚讲究，也没人麻烦到对这些个事还要提意见的。
于是乎，这房间里明明桌椅俱全，奈何一屋子人如今是一个也没有想要坐下的心情，结果就造成了一大群人全杵在屋子当中，大眼瞪小眼的情况。
带队的将军苦笑了一声，扬了扬手中几张纸，道：“不容乐观。这瘟疫，只怕是在我们还没出京城之时便有了预兆，近几日忽然大规模爆发，岭南那边的大夫们，能用的都已经上阵了，却依旧没能压下瘟疫的这波蔓延，如今连几个大夫和一些看守疫区的士兵们都病倒了，疫病却还在继续蔓延，唉……”
顿时，房间里又是一阵沉默，每个人的脸上，都不约而同地显现出了凝重的神色。京中是在第一时间得知这一消息的，也是第一时间召集了他们这一批人，在所需物资齐全后，立刻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结果，还是迟了一步，让瘟疫在岭南水患一带先行了吗？
最终，还是带队的将军打破了这份沉默，脸上闪过一丝坚毅的神色，将军道：“这一路下来辛苦诸位了，然而如今情况生变，前方疫情爆发，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今日诸位先在驿站好生休整一番，明日一早出发，争取一日之内，赶到最近的疫区城镇！”
“是！”众人也明白如今情况危急耽误不得，齐声应了下来，各自散去了。
……
将军是个说到做到的人，第二日起了个大早，带着车队全速前进，整整一日没停下，傍晚时分，这支抢险的先行部队，终于到了最近的一个疫区城镇。
巧的是，这里还是岭南的一个重镇，地名为南海，和位于岭南南部的海域有着相同的名字。很显然，这个地方和南海海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李将军让副将安排着把队伍给安顿下来，他自己则是叫上了叶婴鹂——毕竟在先行部队当中，叶婴鹂是随行太医里面职位最高的了——先一同去了南海知州衙门。
南海知府听得下人来报，便在知州衙门内接待了他们。
叶婴鹂站在将军身后，仔细打量了一番面前这知府。让她有些意外的是，这位知府竟然相当年轻，看上去甚至未到而立之年，以这等年纪执掌一府，实属不易，却也不难看出，这人是个有本事的。
南海知府这几日显然是没怎么休息到位，面色暗黄，双眼无神，眼中布满血丝，一下巴乱糟糟的胡茬也不知是多久没打理了，从后堂走出来的时候还有些晃晃悠悠的，若不是事先从探子口中得知了疫病患者的症状，和眼前这位知府明显不像，叶婴鹂都要怀疑他是不是也染上疫病了。
“李将军。”这知府一开口，声音就是沙哑的，不过听他的语气，像是和带队的将军很熟悉？
果不其然，李将军有些惊讶地开了口：“曾大人，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般模样了？我都险些儿认不出来了。”
这位曾知府，顶着沉重的神色，一步，两步，走到了李将军的面前，忽然抬起了头，一脸悲愤地望了他一眼。
紧接着，谁也没有想到的事，就在叶婴鹂的目瞪口呆中发生了。
这曾知府，居然当着一屋子衙役和叶婴鹂的面，就这么在李将军面前，一屁股蹲了下来，一把就扯住了李将军的袍子下摆，跟着嗓子一扯，哀嚎起来：“李将军啊，你怎么才回来啊，你要是早来几日，本府至于手忙脚乱到这个地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