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上那少女一身水红舞衣,眼神身段都撩拨得很,绝不是闺秀的样子, 却又比青楼里出来的姑娘多上几分高洁,听得席上扬州知府说话,那少女眼神越发婉媚,清丽的面庞带了娇红,似瞥非瞥朝他看来。
这哪里是知府爱女,分明是自小教养出来的扬州瘦马,而且一见就能瞧出来,是瘦马中的顶级货色。
长青似笑非笑看了一眼扬州知府,那知府也大大方方朝他笑,一点也不在意是否被拆穿,反而低声附耳道:“不瞒督公说,下官养了这如烟一十三年,自小教养琴棋书画,百般技巧,接人待客, 身份上……明面上也是良家,督公若有意,下官立刻认了她做亲女儿。”
“夫人还在府衙里,大人这是要我晚上睡官道啊。”长青没说不要,也没说要,只是含笑淡淡说了一句。
扬州知府似是从来没遇见过当面拒绝他的,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心下觉得是这瘦马身份太低,京城里来的高官瞧不上,咬牙说道:“督公,下官有一亲女,年方……”
“本官累了。”长青瞥了扬州知府一眼,起身离席,“大人自便。”
席上几人面面相觑,就有一个瘦高官员摇头说道:“大人,刚才我就想说了,如烟什么身份,东厂督公什么身份,您让如烟悄悄地去给人家暖个床也就罢了,提什么做妾不做妾的,得罪人了!”
扬州知府心下也害怕,他本来是打量着宫里出来的太监没见过世面,想用个瘦马混一混,没想到给人家瞧出来了,还看不上,早知道他就送亲女儿了。
“听闻早年那位是圣上身边的红人,圣上的性子……怕见过的美人多了去了。”
“就是,圣上早年也是爱瘦马的,尤其咱们扬州的瘦马……”
“行了行了,都别说了!”扬州知府烦躁地挥手,自言自语道:“让我再想想。”
离了酒席,夜风微凉,长青回到客房时宝儿已经睡着了,客房收拾得极为干净整洁,却不是给督公的规格,长青知道,他们给自己备的房间不在这儿。
权位实在是件让人迷恋的东西,从前拿他当布景板的官员争相讨好,从前不会正眼瞧他的美人殷殷切切,连他是不是男人都不在乎,只想靠上他这条船,从此富贵荣华。
若换了一个人,为了这个迷失自己都有可能,但他不会,他经历的东西比眼前的浮华多太多,他看得也比别人更远一点,他知道站在这个位置就如同站在一片薄冰上,稍有动作,天下共伐。而且他也并不是很喜欢被人追捧,更不喜欢什么美人瘦马。
男人追逐美丽的女人,这是天性,可他的天性早就被扼杀在冰冷皇宫中,何况他已经有了想要同甘共苦的人。
千百次重复的更衣动作,从防备到拘谨再到平常,八年的时间,并不是什么都没有改变,只是他和宝儿都有默契地守住了最后一道底线。
取下发冠,青丝散落,长青微微俯身在宝儿额间亲了一下,躺在她身侧。
就这样吧,谁也不会背叛谁,谁也不会伤害谁,一生一世相对而食,比那寻常人家夫妻,又能少什么?
只在扬州府衙住了一夜,隔日扬州知府连连劝说也没能让长青留下再住些日子,更没机会把真正的爱女送出去,反倒被家里的母老虎知道了养瘦马的事情,揪着耳朵从府衙一路骂到大街。
水路比陆路快得多,江承已经在苏州行宫住了好几天,苏州出美人,江承也图个新鲜,连着宠幸了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