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桂生嘴里是不肯饶人的, 气恼道:“我不走!她还有脸哭!知道丢人了?当初但凡给家里送个信……”
“我才没有……”宝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还伸手去推王桂生,“娘, 我之前就说了好多遍, 我没有给人做妾, 他自己不信,还来蒙你们。”
王桂生还想反驳,让自家老爹一巴掌扇在头上,宝儿娘也狠狠瞪了他一眼, 示意他不准吱声了,他也只能把嘴闭上。
宝儿窝在自家娘亲的怀里,这些年她一直没有爹娘在身边,原本不去想那些,只觉得自己已然长大, 然而真的到了娘的怀里, 她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这些日子的茫然, 难过,无助,一一浮现在心头, 她就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只想躲在娘亲的怀里好好地哭上一场。
到底是亲生的丫头,宝儿爹和宝儿娘来前就商量过,到了地方一定不能当着女儿的面给她难堪,最好是好生好气地把人劝回来,不曾想刚来就把人惹得哭了一场。
宝儿哭够了,抱着娘亲不肯撒手,抽抽噎噎的,宝儿娘把父子两个都赶出厢房了,回头拉着女儿的手,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娘,刚才爹说把家里的地给卖了?你怎么不拦着他呢?”宝儿娘也被带着掉了几滴眼泪,宝儿红着眼睛捏着帕子给她擦,想起刚才门口说的事情来,问道。
宝儿娘弯了弯嘴角,给宝儿拢了拢头发,慈爱道:“娘做了半辈子地主婆,福气享够了,而且你爹把地卖了也好,他没得银子花,日子也就踏实了。”
宝儿在自家娘亲怀里蹭了蹭,小声说道:“哥他没说清楚,我没有给人做妾,真的,他上次带着我回去,就是想来家里提亲的,只是……”
想起这些日子朝堂更迭,风起云涌,宝儿恍惚了一瞬,怨不得自家兄长,自家爹娘都觉得自己是给人做妾的,长青已经不是那个东宫里稍微得些脸面的小太监了,他是朝堂新贵,内阁行走,成日里忙的是家国大事,入眼见的是高官勋贵,她该怎么说,说长青是为了先帝驾崩,急着回朝,所以误了提亲吗?
宝儿的话说了一半,嗓子里像是堵了一块,干干涩涩地,想掉眼泪,却又想笑。
“你哥跟我说了一些,”宝儿娘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像是怕伤了她,“说那人模样还成,可哪是过日子的人?你也不小了,不说能不能人道的事情,能在宫外置办下这么大家业,人家就是个有本事的人,是不是?”
长青自然是个有本事的人,宝儿点了点头,说起刚进宫那会儿,长青处处指点提携她的事情来,宝儿娘也不打断她,脸色很温柔,也很平静。
“你爹要说起来,其实没多大本事,”宝儿娘静静地听宝儿说完,却没有发表任何看法,只是说起了宝儿爹。
“别看他在乡里得些脸面,其实拿出去没什么可说道的,他家里本来就有些地,退了行伍回来,是救了大官得了赏的,”宝儿娘笑道,“上头的将军手一松,就是好几百两银子,要是旁人得了这些银钱,敢拼的去做几年生意,多大的家业也办下来了。那没志气的,像你爹,把银子全拿去买地,也没有大富大贵,就是过日子。”
宝儿以前没听过这些,也不抽噎了,红红的眼睛看着自家娘亲,被怜爱地拢进怀里。
“人呐,一辈子短短几十年,说过去了也就过去了,平平淡淡是一辈子,是福气,”宝儿娘叹气道,“有本事的人咱们攀不起,图人家有权势?可有权势的人家是那么好进的?远的不说,你舅家那二表姐,你刚进宫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