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魁抬眼看了一眼窗外的夜空继续卸妆,随着粉末的层层卸落,展露与之前截然不同的一张活沷沷的少女脸。
“姐姐这么晚了过来就为这事?”
天衣一下坐到天魁身旁扒拉着她卸妆的手,“妹妹,六王爷已经警心大作,整个六王府今早开始全府森严戒备,皇上亦派重兵暗中保护,府外增派四支京城巡逻军加强日夜巡逻,连我出府都跟着两支王府卫队。”
天魁没说话,拿湿帕轻按朱唇,将其上脂粉细细抹去。
天衣更紧的抓着天魁,“妹妹可知,你屠的是何许人也?”
天魁盯着铜镜,用小指尖小心地剔了剔唇角的残粉,翕动上唇已现原色,下唇还着朱丹的柔唇说,“不知。”
姐姐吸了口气,这便是阁主的恐怖之处,即便你杀了自己的亲生父母,你也未必知晓。
“我也是今日王爷跟皇上派来的重臣商谈时窃听到的:西村是当年六王爷屠你耶村的六虎其四隐身之处。”
湿帕压在唇上,天魁双眼盯着铜镜里的天衣道,“可真?”
“千真万确。”
“叭!”天魁将湿帕掷在梳妆台上唰的一声站起来。当时开杀之时,竟有村民可冲破她的前攻之音,已让她有所惊疑,还以为是阁主的旧敌,未料此事会与十年前的事相关。
“妹妹。”天衣抓着她的手,心下暗吃一惊,她的身体热烫炙人,呼吸紊乱,眼白转红甚是吓人。天衣知道多年以来,只要提及此事,天魁便会情绪大动,异乎寻常。
“我后悔,”天衣看见天魁盯着屋外那颗梨树,嘴唇微微颤抖着说:“当时竟会手下留情!”
阁内的事,天衣岂会不知,当时是天霓助了天魁一把,把全村人杀尽!想到这,她不由的生生倒抽了一口冷气,这个亲生妹妹,比天魁还要冷血无情得多!
天衣张了张干涩地红唇,依然想教导下一届的阁主怜悯苍生,慈悲为怀,“妹妹,其他村民是无辜的。”
“无辜?当年我呢?”天魁突然止住,紧握拳头不说了,她发觉自己的情绪已然失控,而这,是她和她十年来所受的教导所不允的。
“妹妹,”天衣站起来,把手搭在妹妹瘦削的肩上,望着她那双怒视屋外的美目,竟再也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来。
室内一片安静,只有具安眠功效的薰衣草加玫瑰香芳在徐烟中缭绕弥漫。
良久,天魁拿起披风走至门口,半转脸庞,已然换上右阁的神色,“姐姐快快速回,莫让王爷生疑。还有,注意行动的分寸,切莫再随意回洛香楼。”
“可是妹妹,”天衣急急喊住天魁,“关于刺杀六王爷的时机……现在怕是越来越难了……”
“难吗?我看未必。等阁主命令吧,毕竟是皇家人牵连甚广。”说完她轻点足尖飞墙而出。
天魁又手肘支在那棵梧桐枝上,看到灯火通明的大殿里,暗红银白圣法衣端坐其中,口里念念有词。
已经是第几晚了?
自那天问佛之后,每夜天魁自噩梦中惊醒便飞檐走壁落到此树上,无声张望自发光芒的活佛。看到他的瞬间,天魁感到自己的心又安宁了,那种紊乱烦躁的感觉不驱而散。
于是每个深夜,望着念澈的身影或大多数时候凝视他熄灯的居住之处,在树上睡去。每个天蒙蒙亮的早晨沾着晨露醒来,看看旭日中已在烟雾缭绕大殿中颂经的暗红银白的身影离去。说来奇怪,本是在树上睡得不甚安稳,但偏偏这睡眠质量甚高,往往回去时,备感精力充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