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意一个人坐在环形落地窗前, 静静的看着晨曦破云, 光芒入海。
无数的金辉洒落在海面上, 一路向西，铺洒到白沙滩，又包裹住鳞次栉比的城市。
仿佛被阳光惊醒, 寂静的城市忽然活了起来，楼顶，楼面，凡是能让人一眼看到的地方，一个接一个的跳出了全息影像。
抱着奶瓶的怀斯·扬格，眼神追逐着玩具咯咯咯笑的维奥拉·塞缪尔·拉夫, 头碰头抱在一起睡得正香的柳明是和柳明非，抓着一个娃娃的手出神的看着镜头的安妮斯朵拉·赛曼, 睡到吐泡泡的奥古斯提娜·洛……还有正精神头十足的爬进妈妈怀抱的莉莉安。
芳芳明艳的笑容后出现的，是从悬浮车上一跃而下的希雅，坐着轮椅被推入产房的自己，还有正从一堆小男孩的簇拥中微笑站起的年轻的艾兰妮，她的母亲安妮……
那些刚出生的，还在世的, 和离开的，女性。
未来, 现在, 和过去的, 世界。
所有媒体一遍遍播放着这些，像欢呼，像感恩，却更像是在祭奠。
素意忽然动了动手指，她摸到了腿上的毛毯，那手感像是那孩子柔软的胎毛，柔软，带着温柔的温度。这错觉让她的手心有些微痒，她握起拳，却连握紧都做不到。
她无奈的摊开手，看着自己掌心的纹路，再抬头时，那些画面又循环到了新生儿的段落，那些已经没了褶皱，红润又活泼的孩子，美如天使，她看着，摊着手，就好像自己还抱着她们。
脆弱得好像一折就会断，柔软得好像可以被随意□□，在大人的怀里毫无反抗能力，却用本能在探索着这个世界。
她们会探索到什么样的世界？这个世界会怎么迎接她们？
像这样吗，像过去那样吗，或是像她都想不到的未来那样？
她面无表情的挪开眼睛，望向大海。海面看似平静，金光闪闪的，好像对阳光照单全收，可谁的目光能穿透那镜子般的海面，看到下面最凶猛的漩涡和最深沉的黑暗。
她还能做什么？她还有什么能做的？
她已经把阳光带给了大海，她还能怎么做，才能把海洋都穿透，晒热？
她做不到，她做不到了。
素意抬起双手，轻轻的捂住脸，什么都不想看，什么都不想想。
门铃响了一下。
“教授，我们进来了。”
“……嗯。”
杜克和提利昂一起走了进来。
“准备出发了。”提利昂上前轻声道，“全世界最优秀的医生都在等你。”
素意不说话，她放下手，露出有些泛红的眼睛，眼中全是迷茫，她看了看提利昂，又望向落地窗外的全息影像。
“我怕了。”
“嗯？”提利昂怔了一下，随即失笑，“我说了，全世界最优秀的医生都在等你，你不会死的，相信我们。”
“我不怕手术失败。”
“？”提利昂顺着她的眼神看到外面，艾兰妮的微笑刚刚闪过，他笑容一顿，随即沉寂下来，“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也害怕……但你不看看，怎么会知道呢？”
素意沉默许久，笑了一声“走吧。”
确定缓刑三年后，素意的去处就成了各方都关注的问题。她并没有专属于自己的住处，看起来貌似无处可去，但想也知道以她现今的实力和影响力，她想去哪儿都可以。
……只要那些人能抢得过施烨。
在很久以前，施烨的绿星殖民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