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老太爷摆了摆手:“侄媳千万不要这么说,当初阿晔是出于自己的意愿救下了你们母子,并非你们要求他的,他的死自然也就与你们无关,芙儿更谈不上是因为墨儿才没了父亲,不要让孩子背上这种罪责。”
说完又看向程墨:“墨儿,你可愿与芙儿定亲,将来跟她一起生活?”
程墨认识小表妹,以前还曾与她一起玩耍过,如今小表妹的父亲为了救自己和母亲而离去了,他是个男子汉,理应照顾表妹才是,于是用力地点了点头:“愿意的!我愿照顾表妹一辈子!”
老太爷笑了笑,欣慰地摸了摸他的头。
两家的婚事就这样定下来了,他因为唐世叔的事,心中万分觉得对不起自己的小表妹,于是时常去唐家陪她玩,万事都让着她,只盼着她每天都能开开心心的,没有半点不高兴才是。
母亲也时常敲打他,让他记得唐家对他们的恩情,务必时时刻刻放在心上,绝不能忘记了。
程墨当然不会忘,唐世叔背着他走过的那一段路,是他这辈子走过最冷,却也最暖的一段路,那宽厚的肩背是他一生的向往,他盼着自己长大后也能成为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忘呢?
可他最终没能成为这样的人,而且恰恰相反,还成了一个没有担当,懦弱无能的人。
是什么时候他开始看到表妹就觉得心头沉重,就想逃避远离,甚至想要退婚的呢?
程墨仔细回想,却也想不起究竟是何时。
许是他八岁的时候,表妹无意打翻了父亲留给他的砚台,他流露出几分心痛之色,表妹歉疚地看着他,问他这砚台是不是很贵重,她赔给他好了。
母亲闻言立刻重重在他头上打了一下,又把他拉到一边,连声对表妹说不用,就是个普通砚台,再买一块就是了。
那一下打的程墨真的好痛,把他到嘴边的“没事”也打了回去,吓得缩着脖子站在一旁,不敢说话。
那砚台是他的,母亲虽然说了没关系,但表妹还是小心翼翼地看着他,想听他怎么说。
母亲回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示意他赶快安慰表妹,他战战兢兢往前走了一步,照着母亲的话说了,表妹这才放下心来,母亲也终于收起了恼怒的神情,笑着拉起表妹的手带她去吃点心。
那是程墨第一回知道,母亲是会为了表妹打他的,而且是真的打,比先生用戒尺打的还疼。
不,不对……他根本就不知道先生用戒尺打的有多疼,因为他从启蒙以来就没被先生打过,如今跟着唐老太爷念书,老太爷为人和善,就更不会了。
所以他也不知道到底有多疼,因为他是第一次挨打。
又或许是他十岁的时候,跟着唐老太爷和表妹一起去未凉山游玩,表妹从山上回来后忽然发起了烧,母亲听闻立刻去了唐家,走之前戳着他的额头一个劲的数落他,说他没照顾好表妹,不然表妹为什么会生病。
他本想一起去的,但母亲让他去跪祠堂,在她回来之前不许起来,于是他把同去的话咽了回去,独自一人去了祠堂。
那也是他第一次,在祠堂久跪不起。
因为母亲担心表妹的病情,在唐家留到很晚才回来,他不敢动,即便下人劝说也不敢,便一直跪着,跪着,如母亲所说一般,跪到她回来为止。
后来他才知道,表妹生病是因为她在山上贪嘴多吃了几口东西,有些积食,大夫看过后给开了方子,喝下去后没多久就好些了。
他松了口气,同时心中开始想,这件事到底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