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妈妈自然是一声吼:“放着我来!”
只解了一点馋虫的孩子们,一下就跟得了信号灯似的,纷纷捧着吃得干净的碗,哇哇叫着,往陈妈妈身边凑。
那意思,归纳起来,就一种——我要吃肉!
陈妈妈被吵得脑袋疼,忍不住用汤勺重重地敲了一下木质锅盖。
“都给我闭嘴!”
屋里一下安静的时候,她不悦地指责,“这锅里都没剩多少了,看看,都被你们吃掉多少了!你们还要吃!饿死鬼投胎啊!都不许再吃了!”
孩子们齐齐惊诧地睁大了眼,用黑豆一样的眼睛,委屈地看向了陈妈妈。那小嘴微微扁着的样子,将哭未哭的,可怜死了。
再看看他们个个捧着碗,巴巴地看着她的样子,再衬着在那黯淡的煤油灯光下,一张张面黄肌瘦的脸,简直恍若穷困潦倒、只会向人乞讨的小乞丐,令人不忍直视!
陈妈妈的心,猛地揪疼了一下。
偏偏这时候小儿子又说:“妈,要是不够,我就不吃了,给孩子们吃吧。”
倒显得她这个当长辈的多刻薄似的。
她立刻吼:“不用,吃你的!”
回头,又冲一个个小萝卜头吼:“不许吵吵,一个个来!”
这意思就是还会给他们吃肉!
孩子们齐齐双眼一亮,立刻个个安静地恍若鹌鹑一般,听话得不得了。但那捧着大碗的手,却纷纷举得很高。乍一看,恍若一只只张开嘴,急于等待哺喂的雏鸟。
陈妈妈用勺子在锅里搅了搅,才开始分食。但她这次分,显然不会像蒲苇那么大方了。
饶是如此,重新又分了一碗肉少汤也少的鸡汤的孩子们,头一次没因为这个分的多了、那个分的少了而吵吵,而是特知足地接过自己的碗,蹲一边吃了。
一边吃,他们一边在心里暗暗庆幸:幸好听了小婶婶的话,赶紧吃光、喝光了。果然,吃到肚子里的,才是安全的,才是真正属于他们的,也是最不容易被人秋后算账的。
瞧,这不,他们又有肉吃了!
实在是太好了!
等所有人都分了一圈之后,大家才发现,这碗里肉最多的,就当属陈道南了。但那是人家媳妇儿给盛的,鸡又是人家打的,你好意思抗议?
第二多的,则是陈妈妈。
陈妈妈?
众人乌黑的眼,忍不住瞄了瞄陈妈妈碗里的。陈妈妈讪讪,有些不好意思,但这还真不是她的锅。
她都掌勺那么多年了,一锅鸡该怎么分,她只看一眼,就心中有数。
刨除要留下一小部分,到时候再添水加菜分给关系好的那几家邻里,其它的,她基本按照自家人头给均分了。
只是最后轮到她自己的时候,蒲苇开口了,表示早就给陈妈妈留好了一碗,就放在碗柜里。
“……你当时咬了一口,又给扔回碗里了,你忘了?”
然后,就那一口,蹭了一嘴的油。
陈妈妈也是想起来了,觉得自己被这小儿媳给坑惨了,就没忍住,又瞪了她一眼。可等从碗柜里端出那碗鸡肉一看,她就愣了。
这肉好多!
感觉比她扔回那鸡翅根的时候,又多了不少。
这是蒲苇后来又往里加的?
陈妈妈怔怔,心情就有些复杂了:这人,你说她到底是个傻大胆呢?还是个猴儿精?
谁不馋肉啊!
陈妈妈也是人,自然也是馋的啊!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