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子期指着前方刀形的栈道幽幽的问,只要踏上了羊关道,再无后路可退,前方的凶险,由鬼门关可窥一线,最简单的鬼门关,都是由洛青阳当年三大护卫之一的莫问天把守,后面的几关,又会是些什么样的人把守呢?
他回过头看向身边的女子,她平静淡漠的脸容看不出丝毫忧心,眼底却藏着一抹坚定,无往不摧的坚定,他知道,他这一问等于是石入大海。
她还像以前一样,决定要做的事,不管有多危险,她是定然要走到底的。
叹口气,他不再言语,轻轻一迈,已经迈上了羊关道。
一行五人,一个跟着一个,安静的走上那条看似安静实则布满陷井的栈道,由鬼门关出来之后,天空又恢复了明亮,那一轮太阳,带着微薄的凉意挂在天空,洒下些许不能暖透人心的阳光。
千寻看着天边明亮的太阳,忽然想到千年以前,她也曾带着一群人走在类似于这羊关道的地方,只是那时,她是为了杀人,而现在,却是为了救人。
那时的太阳,想必比现在的要光亮得多。
羊关道并不长,不过是半柱香的时间,一行五人转眼便已到了对岸。让人惊讶的是,这中间,居然没有任何的异常。
“奇怪,没理由…”走在最前面的花子期突然停住了脚步,他望着岸上那棵树。
枯树。
枯枝中有一桠,像骆驼般沉颈折往地面来,在风里正迎着花子期轻颤。
枯瘦的枝头上,居然开着数蕾的花,色泽嫣红。
“是春花吧?”花子期觉得这第一朵春花映面像一枝枪,还亮着红缨,在苍寒里分外凄艳地绽放着,“今年开早了哩。”
然后一阵风徐来,一朵花薄命地离了干,薄幸地回旋而降,落在花子期的锦袍上,还连着一截幼梗。
花子期忽然因为一朵花而想起千年以前若若死时的情景,也正是有这么一朵花飘落下来,不由叹了一声。
这千年以来,他无时不在怀念若若。
想到若若就像在寒冬里想起火炉,饭后想起甜品,倦时想起床褥——真不可以想像她这样一个女子,连冷、艳和傲都化作淡然,竟不似存身于人间,而她偏偏其实又是那么暖、那么甜、那么柔。
不过转眼,一行五人各怀心思走过了羊关道,踏上了对岸。
羊关道的对岸,却和羊关道大相径庭,竟然是一个热闹非凡的集市。
若不是五人刚由鬼门关中走过来,若不是刚刚由羊关道走过来,当真不敢相信,这偏僻的山野,竟然有如此热闹的集市,同样,也不敢相信,这看上去和普通城镇一模一样的集市当真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集市。
五人踏上这看上去再普通不过的集市,慢慢向前行去,只听嗯呀一声,一扇门打开了,一个曼妙的女子盈盈步了出来,怀里还抱了个曼妙的婴孩。
女人曼妙,是因为她走在雪意的长街上,美目如画,步履轻盈;婴孩曼妙,是因为裹着色彩悦目的厚祆,加上婴孩微微挣动,构成一幅优美和谐的图画。
女人并不怎么注意他们,盈盈走过。
她背后跟着个又老又驼的仆役,推着一架木头拖车。
当女人掠过一行五人时,花子期、解千仇以及澹台君灭不由自由的闭开了双眼,因为女人微微掀开的右袄,婴儿正在吸奶。
可是无怨不但没有闭开,反开很是正经的看着女人,不但正眼看着,还朗声说道:“这天底下,大慨也就只有玉娘子寒冬街头里不畏冷来喂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