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子,袍子无法无天地罩住了她,使她变得像是在自己胃里下毒,所有的暗器都被正罩下来的袍子倒逼了回去——这使得她比在井里避雨还更狼狈不堪。也真够她应付的了。能放一头恶犬去咬人的主子,不一定能抵抗得了那头恶大的回噬。
雪千寻伸手,伸出左手,左手左掌。
手掌在铁金刚背后驼峰上轻轻二按,就像一个老朋友拍拍久违了好友的肩背一般。
铁金刚的感觉,仿佛一背撞入海底三万海里,完全浑不着刀,且深不见底。
于其他的人,雪千寻不在乎。
——她又不是没见过比这回更意外更可怕的攻击。
她在乎的是那婴孩。
她轻舒一臂,把婴孩稳稳地接了下来。
就在这时候,那“婴孩”全身棉袄迸裂成片絮,而且对她发动了攻击。
要命的攻击攻的往往是要害。
那“婴孩”两指一扣,就扣住雪千寻的咽喉。
——当雪千寻发现那“婴孩”不是“婴孩”的时候,那要命的一扣已扣在她的咽核上了。
如果雪千寻的颈上不是多了一件事物的话。
手掌,雪千寻的咽喉上多了一只手掌,她自己的手掌。
那“婴孩”曾一捏就拗断一把钢刀的铁指,扼在这只有血有肉的手掌上,就像一把菜刀砍在石头上。
如果真的是刀,得要碰出缺口来。
如果只是手指——那“婴孩”的手指现在就痛得像切成了十八截的香肠。
“啧啧啧,”无怨惋惜地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居然你们三人一起出动。”“只不过,”他微责地道:“小小虫,你的短指剑未免过于阴损!”
那“婴孩”跳开,同时掣出一把蓝汪汪的怀剑来。
他跳到驼背老人铁金刚那儿,像一抹流星,快而亮。
驼子身形一长,骨骼格格声中,似是暴长两尺,外罩披衣全裂开了,亮出一身火红的服饰来。
他去扯开玉娘子罩着的袍子,那袍子已经被暗器打得千疮百孔。
玉娘子彼着发、白着脸,云鬓散乱,在袍下咻咻喘息。
——谁要应付她这种暗器都不容易。
——这其中当然包括她自己。
此刻,全场无声,这几个不仅仅名震青阳更名震青罗大陆的顶尖杀手,都狠狠地盯住雪千寻,鼻孔里在呼着热气。
其他的杀手,也团团地围住五人,屏息以待。
——只待一声令下,杀。
——杀的意思是:杀不了人就被人杀。
就在这时候,忽然有人打了一个喷嚏。
听一人漫声长吟道:“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曾当百万师……”又豪壮孤寞地吟唱:“……哎呀我如今——独立三边静,轻生一剑知……”忽然省起什么似的,“咦?怎么古人吟的都是剑,刀呢?古人都不用刀的吗?”
雪千寻忽然笑了,这一笑不寻常。
大敌当前,瞪住她的人几乎手已按在刀柄上,鼻里都喷着蓝烟,眼色早已转红了罢——然而她还是笑得出来!
然后在街角那儿,转出了一个人。
一个在大寒天里仍敞开着衣襟,腰畔挂了口葫芦,背了把沉甸甸的大刀,蓬发垢脸,非道非俗的人。
这人不但矮,还胖,又矮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