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脚踏上冰面，透过那层薄冰，能看到几尾幻术化成的鲤鱼，它们缓慢又坚定地向那白月的倒影游去，看来黎脩真是减少了太多这红月密林的难度。

    不过看这群弟子的反应，连为什么红月过了是白月而不是红日都不知道，也能理解黎脩的良苦用心。兰若依然不顾及形象，大惊小怪地在岸边叫我：“若晴！你在干什么？快回来啊！”

    我在原地挣扎了一会儿，还是放出寒气加固了冰面，简洁地对兰若说：“上来。”他一脸不解，我实在是没有什么耐心，暂时没有感受到黎脩的气息，我也不用装作还有良知的样子。

    “结界的出口在这上面。”我看见鲤鱼已经要游到月影处了，也不管兰若那还没反应过来的样子，径直踏入月光之中，四周便更暗了。

    将眼前场景和记忆对比了一番，仙界的人果然毫无创意，弄这么个典型的秘境。

    秘境分很多种，大多是一个场景，因为要维持太大的秘境所耗法力不小。迄今为止，我见过最大的秘境是黎脩用来困住我的那一个，往事不堪回首，想起来太影响心情，我便专注于眼前。

    有种叠层秘境，所耗法力以时间成倍增长，常作各门派内部考核之用，只是两百年前还只有云梦山有这么大手笔，能在所有考核内全加上秘境。

    其中最简单也最难的，是“五方桥”，从第一层到第五层，分别以人界、妖界、冥界、魔界、仙界的景色为底，加上各种幻象构成。黎脩这次显然是用了这“五方桥”。

    说简单是因为可以预知每层幻境的大致景象，如果对六界有些了解，往往能轻易走出去。说难一方面是关于六界的事记录很少，大多为真假难辨的传说；另一方面，则是加诸在内的许多幻象。

    别说这群外门弟子，就是云梦山内门的人，甚至清月阁修为较浅的几位，都不完全清楚六界什么样。所以黎脩一点幻象都没加，只用了最基础的，谁知这群人连探查法术都不知道用，居然想靠脚走出去。

    这里是秘境第三层——幽冥忘川。

    天上没几颗星星，视线着实有些昏暗，我算了算，还有六个多时辰才结束，现在出去实在太高调了，处在众人视线中心的感觉不是那么好受的。

    我看着忘川河寸草不生的两岸，忽然涌出一个念头：黎脩到底是为了减轻难度，还是自己法力不足？

    我看着自己不可控制发抖的手，有些乱了方寸，不放过一丝细节地把周围查看了一遍。“离思”已经在手，我几乎要拿着它再往心口插一剑，死在这秘境，我的修为就可以尽数传给黎脩了。

    黎脩没有出来见我，忘川河上凭空出现一叶扁舟，我踏上去，任由它沉入深不见底的忘川。身体周围有结界，这假的忘川水破不了，我很顺利地进入秘境第四层——狩猎校场。

    这里倒是很符合传说中魔界的样子：无边无际的黑暗，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依稀可见的满地尸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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