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像是讲故事一样说过心中杂事,只觉得心下一清, 像是拿走了一块压在心上的石头。
他声音不高不低,在闹市里来回穿行的人都没注意到,那个耳力过人的老人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动了动混沌的眼睛, 他笑着用苍老的声音说:“这有什么,小孩子是有长大的一天。父母也总是有操不完的心事。你那小儿欲要抛开家中锦绣,转而为官做将,这都是好事。但是孩子永远让家人牵肠挂肚, 从刚落地到百十年后,不说他如今想上朝中闯荡,便是他日又有儿女成家立业照样让你放不下心来。这般愁来愁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但看郎君不以此为苦,反而觉得这是乐事,也不用担心这乐趣不见了。”
“的确是长大了。”秦王低语一声,心里没什么意外之情, 只是忽然明白以后怕是不能在将云裳当一个什么都不懂, 两块糖一个果子就能哄得欢天喜地的孩子了。
珠钗锦衣依然能博她欢心, 但恐怕也不过如此罢了,秦王一步一步往王宫的方向走去,心里五味翻涌,慢慢的也沉淀下来了。
她想要做他的夫人就和一个孩子长大之后第一次产生野心一样,也许她是懵懂中想要占有一个有利的地位,也许真的只是简简单单的觉得与其让别人当夫人不如让她来。
这些思绪在他的脑海里一一闪现,最后想起她那日的语气神态,也没有真正确定下来美人说的是哪一个。
从集市上出来,秦王上了回宫的车,他微微合上双目,如一缕雕像一样坐在车中,隔着车壁,外面熙熙攘攘的声音只剩下星星点点的余音。
云裳不知道秦王去了哪里,也没有刻意问过,只是算算时间二人已经有两天没见过面了,也许是因为心有忐忑,她记得格外清楚。
但也不想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坐立难安,她中午加了一顿饭,上了一桌子的冷盘,让侍女取来一些酒,一个人自斟自饮。
不一会儿,一个侍女给云裳取来一坛新酒,“这是前几日姬美人令人送过来的。”云裳不知道对方怎么有心思送自己酒水喝,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送来的。
秀谷帮忙把酒坛子抱到云裳身边来,她问云裳:“可要现在拆封?”
云裳点点头,秀谷拆下坛子上的封,正要倒一杯,被云裳止住了,“放到我旁边来。”离着老远就闻到了酒香味,这么香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云裳在坛子口深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之后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
她知道这酒大概是姬美人自己酿造的,这酒过来也就是她到大王那里前后的事情,可能是觉得让她跑腿辛苦了吧。
云裳是宁愿早一点知道要有新人进宫这件事情的,总比这宫里不知不觉多了几个夫人的好,到时候她这个看起来最受宠的依然在美人的位子上面原地不动得有多尴尬。
但是秦王这两天突然不出现让人心里诧异,封夫人对他而言是一件小事,同意就抬抬手,不同意就冷酷拒绝,听上去好像很简单,云裳想了半点不知道难度在哪里,以至于秦王消失这么久依旧不见人影。
万一,他是过不了心里那一关呢?
云裳双手捧起酒坛子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又注意到今天侍女拿来的是小小的木杯,吩咐道,“取几个大碗来!”
抱着大碗不知道喝到了什么时候,模模糊糊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