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裳在房梁绕了一根粗麻绳下来, 绳子两端系在一个篮子两边,人一推就成了一个摇篮。
可以把孩子放在篮子里面,她此时正轻轻推着摇篮,另外一只手里拿着拨浪鼓慢慢摇动, 听见声音急忙转头。
这里没有人会突然闯进来, 听到声音着实吓人,见到来人她惊讶之后下意识的露出一个笑容, 手里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秦王皱着眉头, 看云裳穿着一身粗布衣服跪坐在地上, 手里拿着一个陈旧的拨浪鼓。
客栈简陋又狭小,里面有多大的空间一眼就可以看清楚, 床榻摆设被子器具皆是陈旧之物。
“美人出宫,便是一直在这里?过这样的日子?”秦王声音低沉,视线已经从云裳身上到现在所处之地都看了个遍。
云裳放下手里的拨浪鼓, 点了点头, 她连头发都不会自己梳, 只是随便绑了一个发带在脑后的位置,外衣素白, 看起来格外的寡淡。
将这一切看在眼中, 秦王缓步走到云裳身边, 他看着篮子里的孩子,小孩子也睁着眼睛看他。
云裳看他似乎专注也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便没话找话,“这是萍姬的孩子。”
“孤知道,美人便是为了这个孩子才不顾安危,独自一人出了宫,还是拿了孤赐予的剑。”他的语调毫无起伏,让人看不出到底是不是在生气。
秦王当日此举只是希望云裳能够认识到他的态度罢了,一国王令用于管教一个美人实在是大材小用,但她偏偏不领情。
他专程出门来找人,居然还想办法躲藏,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
“妾是担忧这个孩子。”云裳颦着眉头,垂着眼睛看篮子里什么也不知道,还在咧着嘴笑的小孩子。
“孤曾叫美人不要插手萍姬的事情。”秦王看着云裳乌亮的发顶说,“美人素来心软,不想居然将慈悲心用在此处。”
“那天下着大雪,一路上也没几个人,这孩子被一个农户老人带回去,他家中尚且没有余粮,也没有年轻妇人,不知要怎样养过这样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云裳不和秦王辩解,而是从另一个方向说起,她知道秦王不耐烦听这些话,因为他天生就不是一个柔软的人,比起柔情脉脉更喜欢斩钉截铁,快刀斩乱麻。但云裳就要让秦王明白她会怎么做,在做什么,而不是一味地顺从他。
秦王的目光在云裳的脸上逡巡,他眉头微微皱起,表情凝固的时候自然而然就带了几分严厉。
这一身粗布麻衣穿到她身上,再加上这里破旧的住处和简陋的饭菜,大概让着美人把一辈子都没吃过的苦楚都吃尽了。
他理应罚他,狠狠的责罚,不是几次玩笑一般的处罚,而是棍棒到肉,一下一下能见到血见到痛的那种。
让她依仗着自己赐予的佩剑胆大妄为,无视君威。
“这个孩子不能带回去。”秦王说。
云裳不确定这是不是试探,她没说话而是笑了笑,低头把摇篮里面的孩子抱到怀里,然后偏着头看着秦王的眼睛,用温柔的语气说:“大王若是要将这孩子拿走,就先砍断妾的手臂吧。”
室内只有秦王与云裳二人,还有一个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若是认真听仿佛能听见二人的呼吸声。
秦王看着云裳的眼睛,她的面容没有变,里面却似乎变了个人。
美人的手臂软软的,没什么力道,从前也只是撒娇的时候用来缠着他的胳膊,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