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德海静默了许久,最终问道:“你是不是自愿的?”
“是。”崔怀岚十分爽快地说道:“不只这个是我自愿的。要留下来也是我自愿的。”
听闻这话,陶德海大大松了口气,笑道:“早说啊。既然如此,那就没事了。”
他笑得畅快,可是心里隐隐地还是存了一丝忧虑,一丝疑惑。
只不过他也知道,在宫里什么都不能乱说,什么都不能乱问。
好在媳妇儿是自愿的。那就好。那就好。
避开了那一处伤口,陶德海久久地握着崔怀岚的手不肯撒开。
“那个……请问……”
旁边传来了软软糯糯的声音,带着点犹豫,带着点询问。
夫妻俩朝着身边看了过去。
阿音迟疑着问道:“陶先生是不是不放心崔先生?既然如此,不若您也住下来罢。”
这话一出来,陶德海喜出望外,当即问道:“当真?”
他一个“好”字正要出口,手臂就被身边的崔怀岚给推了一把。赶忙闭口止住后面的话。
崔怀岚说道;“这样怕是太过叨扰了。不过几日功夫而已,没甚特别的。让他回去等我就是。”
她是记起了阿音每一桩每一件都给她安排妥当的辛苦样子,所以这样说。怕的就是阿音再忙碌一回。
可她这话刚刚说出来,阿音就在旁笑道:“不麻烦。陶先生能住进来可是大好事。要我说啊,说不定什么时候我逮着机会就能报了当年的‘血海深仇’!”
这话说起来也是有缘由的。
当年她拉不开弓弦,整天被陶德海罚,还镇日里被他训斥。
有次“射”课下课的时候,冀薇不停地在旁边说陶德海的各种不对。
阿音原本是觉得陶先生严格点好,但听冀薇这样一次次说着,她也是心累了,就跟身边的冀薇随口说道:“等着罢。等以后了我再报这‘血海深仇’。”
说来就是那么巧。
刚好陶德海就走到了这僻静的一角,刚好就听见了。
于是乎阿音这话就被他拿捏住,再是一顿训斥……
提起当年的往事,阿音脱口而出后颇有些讪讪然。
不过陶德海却觉得太子妃是真性情,好相处。
他是武将,最爱直来直去,最厌恶那绕来绕去的。
此时他朝着太子妃深深揖礼,“那就麻烦您了。下官想在这儿陪着怀岚。旁的不说,多陪陪她打发时间,再照顾一下她还是可以的。”
阿音忙让人扶起他来,“陶先生不必客气。我反倒是要谢谢您和崔先生。”
阿音看天色不早了,想着崔怀岚肯定还没吃多少东西,陶德海过来的时候赶得急想必也未用膳。她就吩咐了人又多添了些好菜,再多送些饭过来。
俞皇后最近痊愈得很快。
她发现,自从百草开始给她看诊开药以来,自己的身体就以十分迅速的速度在恢复了。
以前的时候倒是也有过这样很快地就好起来的现象。
最明显的便是阿音用“茶叶”救她的那一回。当时阿音把东西塞入她的口中,直接把她从鬼门关给拽了回来。
但是那次和现在又不同。
那次她是感觉自己活过来了。这回却是觉得自己体内的污浊之气好似也全然不见起来。身子愈发轻盈。
就仿佛……
就仿佛在心里积攒了多年的疾病正在悄然离去,放过了她,不再纠缠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