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白起在傍晚时分又醒了一次,而这一次,她感觉比起前一次醒来各方面都要好上太多了,来自于精神与身体的双重沉赘都有了改善。
她忽然若有所感,转眸看到了站在窗棂前那道逆光的瘦长身影,一片向晚晴天,流远飘远,霞光若彤,他长发如染,竟有种流光溢彩的感觉。
陈白起恍惚了一瞬,不经意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事情。
她当初在南诏国的长生顶上被那头白头雕带走之后,它便载着她跨越山海来到一座海中小岛,岛如半月,丛林苍翠,海风徐徐而来,在将她放落地后,它便飞天盘旋而去。
而她踩着柔软的细砂,在朦胧的月光之下,在不远处看到了一道干净修长的身影,月光倾泻而下,给他镶嵌了一层光晕。
红霞化成一道道光层波潋映现进她的瞳孔,亦晖应在湛蓝色的海平面上,闪闪烁烁如碎金迷幻了一切。
等他转过身来,那张在海天晚慕之下,张皎如玉树的清雅面庞仿佛定格了时光。
他对于她的到来并不意外,仿佛早就预料到,他垂下染成橘红的眼睫毛,道:“你若不想再继续留在这里,我便带你走。”
之前在长生顶上发生的事情他都亲眼所见,他也知道了一切真相,但他并没有像其它巫族人一样迫切地想要带她回到巫族,因为他比所有人都明白,巫族只要有般若弥生在的一日,她便不会安全。
般若弥生对“巫妖王”这个身份的偏执已经令她失去了人性,她会为了保住她目前拥有的一切而不折手段,如今般若弥生在巫族已站稳了脚跟,她拥有的亲信与开辟的关系网足以令“白马子芮”在巫族举步维艰。
他的话令陈白起一怔,她早在系统提示任务时已经知道白头雕是来接应她离开的,只是她不知道白头雕是谢郢衣派来的,她有些看不懂他了:“为什么?”
为什么他来带她走,而他又为什么要带她走?
难道是她的记忆有缺,不然为什么她不记得自己跟谢郢衣之间有这么熟悉了。
他沉默了许久,脑中掠过许多可以冠冕堂皇讲出的理由,可最终,他道:“这是……我欠你的。”
至于欠了什么,再多他却没有开口了。
陈白起表示这样掐头去尾的话她根本没听懂,但基于对巫族人本能的防备,她本想拒绝,却没有想到她会在这之前提前失去了意识,以至于没有将拒绝他同行的述诸于口。
再次醒来,她有种木已成舟的感觉。
“我睡了多久?”
谢郢衣被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拉回了神,他转过身,几步走了过去,连声道:“你醒了,饿不饿,要不要喝水?”
陈白起不饿也不渴,或许是因为昏睡之中有人特地给她喂了水食。
她没有说话,只是睁着一双恒敛柔静的眸子,静静地看着他。
谢郢衣一时竟像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扯住了身形,无法揣怀随意的姿态靠近她,她的眼神跟态度并不冷漠锋利,却是一道无形划出来的隔膜,他在这头,她在那头,不可轻易涉足越界。
他停在那儿,想起她方才的问话,答道:“你昏迷了二个多月了。”
陈白起有些意外,竟然这么久了。
“那是你……守了我二个多月?“
听不出她语气中有什么情绪起伏,所以谢郢衣也判断不出她问这话时对他是抱有什么样的看法。
但他有些不自在,他努力绷直冷脸,道:“除了我,还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