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先觉这个人,就是一只苍蝇,喜欢到处找鸡蛋上的裂纹,就算再微细的破绽,一旦被他抓住,那就能击碎整个蛋壳。
她和杨双现在势单力孤,一旦赵先觉找上门来,他们完全没有还手的力气。
但是赵先觉为什么没有认出杨双来?
他的画像挂满了香城的大街小巷,赵先觉不可能记不住画像上的那张脸。
王安柔仔细地想了想,心里就恍然了。
首先,那画像上的人不一定和真人就十分相像了。也许申请像,也许某个五官像。杨双到江城的这几个月,高了,黑了,壮了。杨双自己是不觉得,但他们天天地呆在一起,王安柔起初也没注意到,他的那张年轻的脸,稚气早脱,越发俊朗了。
更何况,从香城逃出来的杨双,那时候在赵先觉的印象里还是个茶铺伙计,仍然停留在晚冬初春的那副模样,穿着长衫,戴着瓜皮棉帽,和现在这个一身邋遢、满脸乌黑的人确实也很难联系在一块儿。
半大小伙子三个多月的变化,说不定正是赵先觉眼前的障眼一叶。
“你过来!”王安柔招了招手,把杨双喊到了跟前。她端详着这张看了几个月的脸,手里拿起了一把小剪刀。
王安柔擅长化妆,也懂得怎么经过微小的面部处理来影响一个人的脸部轮廓,还能让人看不出来。杨双这些天有时候看王安柔就是觉得变扭,偶尔还会觉得好像她那张脸怎么有一种陌生的感觉,但就是不知道差在了哪里。
他的眉毛和头发都经过了她精心的修剪,杨双对着镜子再一对比,也没发现有哪里和以前不一样。但是王安柔的语气显然轻松了许多,她一边收拾着工具,一边道:“那是你自己观察自己的时间比较少,所以有了一些轻微的改变你自己却看不出来。但是我对我的手法有信心,这样一来,你和三个月前确实不一样了。”
杨双心里有些忐忑,赵先觉是被暂时糊弄过去了,但保不齐他哪天就能想起来,在香城还挂了名的杨双来。
他是猜的没有错,赵先觉还当真是想起来了。
就是从大浴场回去的当天晚上,赵先觉躺在床上想事情,想着想着就想起了赵正明来。
那天下午,赵先觉去找了特高课,按照服部太郎的建议,他是想去找刘时庆请教的。特高课的章小姐牵了头,他把两人都喊上,去了一趟百盛。刘时庆和赵先觉说,他本来一直掌握着赵正明,还有把他从香城救出来的那几个人的行踪。只是自己中了这一枪之后,便都没了下落。
赵先觉是觉得刘时庆在搪塞自己,会谈进行地很不愉快。但刘时庆就是一口咬定没办法,真不知道。那斩钉截铁的样子把赵先觉郁闷地不行,要不是章小姐在,他能当场把刘时庆吊起来打一顿。
可这么一想吧,不知怎么地赵先觉就想到了在浴场碰见的那个年轻人。脑子里电光火石一闪之间,他便从床上坐了起来。
桌上还放着王安柔的画像,那画像惟妙惟肖的样子很是神似。刘时庆都说,这画上的正是王安柔本人无疑,当年的军统香城站站长,赵正明名义上的妻子。
赵先觉就拿着这张画像,脑海里却浮现出了同福茶铺那小伙计的肖像画。
“啪”一声,他一拍大腿。这么一比对,那小伙计的画像和今天下午碰见的那年轻人是真的很像啊,尤其是他的那双眼睛……
难怪啊,看起来怎么这么眼熟。
赵先觉才不相信什么冥冥之中,他就觉得在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什么所谓的眼缘。
于是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