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张了张嘴,”谁?”
“你的老熟人,刘时庆!”赵先觉的眼神阴沉下来,”杨双,明人不说暗话。你帮我把他找出来,剩下的,交给我。我们一码归一码,这个事完了以后,我可以安排你逃出江城,算是两清。”
“我为什么要逃?”杨双说。
赵先觉的鼻息沉重了起来,他额前的一缕长发抖落在脸上,他的脸色变得有些铁青,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你到底是不是傻啊!?章九璇根本就不会是影子,你不明白吗?你被她卖了,你还在帮他数钱?江城军统毁在谁的手里,你心里没数啊!?”
杨双哈哈笑道:“这么伟大的事情,不是你干的吗?两年,江城境内,军统全军覆没。这不是你的投名状,你的杰作吗?”
”蠢货!”赵先觉骂道,“是章九璇!是她一手摧毁了江城。她以前叫什么你知道吗?她叫李淑华!”
李淑华?
杨双当然记得这个名字,那是蓝胭脂的偶像。一人挑拨了江城整个防线,离间了城防军和军统的关系,最后,还害死了一个本应该很有前途的国军将官。就是这个李淑华,把江城的布防图带给了日军,让日军三天之内就拿下了有江防作为保障、东山作为屏障的江城。几万国军士兵战死,十几万百姓流离颠沛。日军攻入江城,大肆烧杀抢掠,整整三天,那段时间,江城浮尸遍野,溪流被尸体阻断,河水、江水、湖水被鲜血染得通红。
这一笔一笔的血债,都源自于李淑华这三个字。
可这个女人,原本不应该是赵先觉的手下吗?而且如果章九璇是李淑华的话,那半江茶楼的那位老板娘,有是谁?
赵先觉对这杨双那张阴晴不定的脸,像个神经病一样哈哈大笑,那笑声极具穿透力,刺穿了杨双的耳膜,回荡在他又陷入了混沌的脑海里。
杨双坐在那,如坐针毡。
赵先觉用一种高高在上的口吻,说道:”少年!你果然还是太年轻了。”
那本该是嘲讽的口吻,可这口吻里却带着一丝怜悯。那模样就像是一个神,对着一个迷茫的信徒在谆谆教导,诲人不倦。
“我答应你。”杨双努力地让自己快要沸腾的脑海平静下来。
无论章九璇是不是李淑华,他现在都只能选择半信半疑。但是面前的赵先觉,是他暂时的盟友。
他不想再刨根问底,因为他坚信,这里面没有一个好人,反正迟早都是要互相对付的,何必再问究竟。时间会告诉他一切,如果他能找到真相,是他的幸运,如果找不到真相,那是他的命运。
刘时庆。
这个日本人的内奸,隐藏在重庆有数年之久。在运作之下,他被派到了江城,给了江城军统最后致命一击。王安柔曾经授命刺杀他,但是没能得手,他重伤住进了陆军医院,昏迷了几个月。最后醒来的时候,他就进了特高课。
这个事,赵先觉也知道。
他让杨双帮他把刘时庆找出来,并不是字面上的意思。他的意思是说,要杨双把刘时庆的活动规律定位在一个能下手的节点,这个人在赵先觉眼里,不死就是大患,因为他很有可能会取代自己的位置。而到了那个时候,他赵先觉在江城将无以立足。
但杨双清楚,赵先觉想摸一个人的规律远比他想象地要简单很多。他手里还握着一只”麻雀”,这只麻雀甚至比特高课和七十六号加在一起的效率还要高。他之所以不动用自己的力量,那是因为他不能把他的麻雀暴露给章九璇。虽然章九璇早就知道他手里并不干净,但是如此胆大张狂、目中无人的架势,只能给赵先觉带来毁灭性的灾难。
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