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野星垂之下,有零落军帐,而此刻于落厥城下驻扎的,是北狄昭义王的骑军。
营地门前,有二兵着北狄骑服,低头窃窃,“没听说么,那帐里…”那扁头的士卒朝北角落努努嘴,闪过一味逞笑,“此次将军命重兵埋伏,那里头的人物,可了不得,据说,不是简单的江湖路子。”
他右侧的那个疤眼,恍悟了然,讶异应声,“怕是关乎皇后一事…”
那扁头士兵哧声一气,“将军与皇后向来不和,军里已然人尽皆知,就怕将军会做什么出格的事,连累了咱昭义军的兄弟们。”
疤眼小卒连连叹息,不时望向那北角落的营帐,“王不会亏待我们,人还是要看好了,可别出什么乱子……”
“走水了!走水了!”营内有人呼喊。
有人四周张望,那扁头一惊,“恐怕是粮草。”他瞪一眼呵欠连天的疤眼,“人盯好了!”
此刻,不同于昭义骑军的慌乱,隐秘的窸窸窣窣低伏在营侧的草野之中,暗夜无声。
“少主,这落厥城尽处草野之中,地势朔大,而这昭义骑军的驻扎地朝阴背阳,处艮兑势位……”有一低眉少年右侧于领首的少年之后。
“闭嘴!”领首的少年嘴围黑胡,样貌猥琐,身行佝偻,手上拎着一团布。
那少年边走边一轱辘把那团布往身上套,身后尾随着零星颤颤发抖的‘少女’,然而若是内行人,便容易知晓并不是手无缚鸡的弱女子,步过无痕出卖了她们是暗夜之下的杀手。
暗夜之幕下,隐约可瞥那布的样色是昭义骑军的军服,朦胧身躯之下只觉瘦削。
四个字,又矮又矬。
“少主,艮兑势位男女北合,宜相配偶,适红鸾……”那低眉少年振振有词,继续天花乱坠滔滔不绝。
“滚!”那领首的少年显然不耐烦,恶心于身边的聒噪,一脚踹开那低眉少年。
“南风,一会儿等我们走到那闸锁之前,记得把这个找机会把它插在锁上。”
单南风不再玩笑,低应了一声,接过那黑漆漆的东西,在黑夜中熟练地摸索到在上面的暗扣。
“少主,那你呢?”低眉少年似有忧虑,“我们不知一会须得在何处接应少主。”
少年摆摆手,“不必。”说罢余光轻扫了身后手被捆了铁索的几个少女。
“少主放心,门主交代过,我们须尽全力掩护少主撤离。”
那些人并不属于裴门,是门主暗地的势力。他无权插手。
那少年抬头望天,面东而立,瞄准了此刻正完满的明月,抬起右臂估摸着与地面的角度,他望着天地交汇处的模糊无垠,神色细细描摹过交界处深黑的线。他想那线其实并不算清晰。
“若是一炷香过后,闸锁还没有动静,你就先撤。”他伸过手,平静地划过齐半膝的草面。
单南风并不作声,只是紧紧攥住衣角。昭义骑军的衣服并不细腻,即使衣角被重重地揉皱也不会被察觉,更何况在墨黑的大夜之下。
他只需要听令。
闸锁前的两士卒模糊见他们过来,那扁头率先厉声呼叫,“何人擅闯军营重地!”
那少年慢腾腾走上前,“兄弟……”他不怀好意地往后一瞟,“这是刘副将为将军奉上的。”
刘副将是将军的心腹,平日猥琐,最喜掠抢良家少女,趁夜押进军营孝敬将军。
那扁头鄙夷地瞪他一眼,望着身后被捆押瑟瑟发抖的少女,轻哧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