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人有着看透一切的眼神,她垂首缩在皇兄身后,依然感觉有一双审视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等到她抬头看的时候,他却正与她的皇兄谈笑风生,笑如春风,目光不经意的瞥来,恰如一粒石子投进她平静的心湖,荡起一圈圈的涟漪,从此,再也忘不掉。
后来,便是他成亲的消息。都说他娶了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她一直觉得他不过是娶妻娶利,如果这世上有个女人能够带给他更大的利益,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那个来路不明的女人。来之前她对自己的想法无比笃信,可是,来到无射府之后,她突然不大自信了。
殷煜是一头狼,有着狼的倨傲,他的事情绝不容许旁人指手画脚,她曾借着皇兄的名义赠了他一株稀有的北国碧血寒梅,因为她觉得寒梅植在无射府的那个活水溪旁一定会非常好看。当时皇兄意味深长的对她说:她如果什么都不说只是赠一株寒梅倒没什么,她若真去指点怎么种植,皇兄敢保证莫说寒梅,便是纯金打造的梅树殷煜也只会化成金块充账,绝对不会摆在府里。
她不信,莫说寒梅已是足够珍贵,便是皇族所赠这一条,多少人都会恭恭敬敬的供奉起来,毕竟,这可是求不来的荣耀。可是,结果呢,真让皇兄猜着了,殷煜轻飘飘用一句“商贾之人最忌”没“这个字。”给她退了回来!堂堂皇族所赠,他就那么不屑?!
可笑那时她年幼天真还当真信了什么商贾忌讳,去他的商贾忌讳,那满院子开的白花花的老槐树是什么鬼?槐木又称为鬼木,是整个南国的忌讳,莫说园中,道边厕旁都少见的很。方才那奉茶的丫头一脸得意的说:我们夫人喜欢槐花!她差点失了公主的身份将滚热的茶汤泼出去……
理了理金线绣云纹的衣襟,抬眼正瞧见庭院那一头两三人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个着白底青花布裙的女子,年纪看着不大,个头不高,眉目清淡,步履轻盈,怀抱着一簇碧绿的莲蓬,微笑着同身边的丫鬟说着什么,眉眼间春风含笑,神色温和。
她不知说了一句什么,惹得一旁的绿衣丫头满脸愠色,她却哈哈大笑起来,举止张狂。一旁的管家低声说了句什么,那女子脸色一僵,转身往回走,被管家一把扯住袖子,那管家都快老泪纵横了,那女子却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儿急扯自己的袖子,两个丫头一左一右推推搡搡推着那女子往厅里来。主母与下人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成何体统,她突然替殷煜不忿,身为无射府的女主人合该以身作则,严格约束下面的人,替丈夫分忧,万不该将府里搞得乌烟瘴气毫无规矩,内宅不宁,男人如何安心做大事?
叶如华心中郁郁,今日出门没看黄历,摊上这么些闹心的事情,她琢磨着今日这番主权宣誓,殷煜的小桃花大约该被砍的七七八八了,当日她入驻无射府,担得便是这份差事,她也算够尽职尽责的。
依琼还在抱怨叶如华今日太温和了,依着她的性子,便该叫那不知高低的女人这辈子都没脸出门,叶如华说你这样凶悍,以后改行做打手吧,挣得银钱多多了,惹得依琼连连哀叫。
回到府中,老远就看到老管家黎叔急急慌慌的迎过来,叶如华晃一晃怀里的莲蓬:黎叔我们晚上煮莲子吃,小渔哥送的莲蓬,又肥又鲜。
黎叔迎着叶如华往里走,只说府里来了贵客,正在雨花厅伺候着呢。
叶如华往里走,边走边问,穆修呢?
穆先生去了平安分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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