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孩我管不了了,你过来带她吧。”
“我不管,你不来我就走了,我今天就走。”
下水道的硬币是今天的第一幕戏,这大概是第二幕。
叶金妮伸出手把自己和那扇门推开一段距离,觉得自己运气实在有点好。有时候连续赶上两场厄运,说不定也是一种好运。昨晚,她坐在桌前偷偷看着一本小说,市面上二十块钱买的,在当下女生市场中很流行。看着看着,妈妈过来了,感受到后背压迫气场的她火速把书塞进桌肚,还是迟了一步,妈妈揪着她的耳朵,把她从椅子上提起来。
是真的被提起来,但比起耳朵上的疼,少女觉得妈妈把她的小说撕了更让她肉疼,然后接下来如暴雨而至的谩骂已经不重要了,她直勾勾盯着那本书的残页,产生了反抗的念头。
“不就一本书,我为什么就不能看一本书?我自己花钱买的!”她两手因为愤怒而攥紧拳头笔直下垂,眼神一半倔强一半恐惧。
“就知道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作业不写学习也不学你还要不要脸?钱?你以为你花的是谁的钱?!”
“看是吧,我让你看!”妈妈疯了一般把书架上所有书都扔在地上,扔在叶金妮身上,扔在她毛茸茸的拖鞋上。
叶金妮觉得糟透了,一切都糟透了,她受够了,她想说些什么,至少能不落下风,于是,“你神经病啊?”
接着,比被揪耳朵更疼的耳光如约而至。响亮的一声“啪”让整个场面滑稽的冷落下来。
叶金妮瞪着妈妈,妈妈也瞪着她,满地的书和碎纸屑望着她们像仇人一般对视。
偃旗息鼓了吗?
叶金妮突然把手边的床单往外扯,枕头也好,被子也罢,都到地上来吧,和这些破败不堪的书,和破败不堪的空气,再往火上添把油,反正我无法忍受了,我要疯了,妈妈也要疯了吧,狂欢啊,发泄吧,像疯子一样。
妈妈下意识阻止叶金妮,没能成功救下被子,连手也被抓破流了血。
叶金妮看到妈妈吃痛的表情,突然停下来。
战争才算结束。
叶金妮在睡前也有好好反思自己,她是那种脾气来得快去得更快的人,一本书而已,撕了就撕了,不应该和妈妈置气,毕竟是妈妈,是她从小到大最爱最爱的妈妈,自己怎么能那么冲动呢,要不要去道歉?可家里没有创可贴了怎么办?
算了吧……要说道歉,从小到大,大大小小那么多次吵架不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啦?而且被抓伤也只是一个小伤口,没事的吧,明天就能愈合了吧。
毕竟是妈妈嘛。
这点伤口明天就能愈合的吧。
毕竟是妈妈这种存在。要不要拿着硬币重新走一遍路口呢,叶金妮回房用食指从存钱罐里拈出一块钱,然后轻悄悄出了门,再走一遍,再走一遍一定会得到满意的答案。
向右转,向左,再向左,直到那扇窗在眼睛里变成一个芝麻般的黑点,直到那栋楼变成一块小小的方形火柴盒。晨报上说,今日有雷阵雨,提醒市民出门带伞。于是她又走到了那条河。
这纯属意外,本来跟着硬币指引的方向她此刻应该漫步在步行街上,问题出在,刚踏上必经的那座桥,她看见护城河边上聚集了很多人,他们以河堤为直径围了一个半圆,伴随着警车和救护车的鸣笛声。
于是她打算以看热闹的心态折返,没有根据硬币的指引。
“什么啊,去看看。”
“别去了,怪恶心的。”突然有声音从后方传来,叶金妮吓一机灵,她甩着马尾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