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几个月的养尊处优已经快让他忘记了战场上的杀伐果断,如果能一直这样过也是不错的。他挥手唤来贴身侍卫,不无信任的问:“你说父皇为什么指定让我娶延欢公主?”
阿沈对这件事情也有过考虑,他唯一能想到的——利益。
岑柘优雅从容的站起身来,对一切宫娥仆婢,宦官阉人都投以谦和温润的笑。前几日他和延欢她们一起在西郊游玩,道遇一个白面书生,气宇轩昂,文采斐然。他私下里考过他,想来骨体清英雅秀,绝非俗物。
既是有用的人,那自然要帮扶一把。
“我再给你加五两银子,到底卖不卖?”一位肥头宽面,眼里闪着猪油一样油腻腻的光的男人说。
文曲星犹豫了一下,还是不卖。他虽然已经落魄到靠卖字画为生,但卖给那样唯利是图的粗人,无疑是玷污笔墨,有辱先贤。
这一举动又让岑柘对他的欣赏增加了几分。信手拿起一幅卷轴铺开看,近处是一叶扁舟,河岸上有觳皱波纹,远山的影子渐渐模糊,只余残阳,好一纸夕阳箫鼓。再看那题画诗也是不俗,有乾坤山石之度。
想来他从的应该是倪瓒一派,清润平淡,幽秀旷逸,身在俗世却不媚俗。
“你若是看得上,就拿去。”自那日与岑柘畅谈一番后,文曲星很是倾慕他的学识风度,哪怕他不懂画,文曲星也是愿意送他的,单单为了那一身磊落的君子气度。
岑柘笑道,“你摆在这里的,都是为了生计,未曾十足十的用心,我虽喜欢,却也不愿要。不如今日我先为你画一幅,他日如有缘,你再赠我一幅可好?”言毕,拿起毛笔吸足了墨,在纸上闲闲挥就。
文曲星看了画,先是惊叹笔若游龙,又沉吟了一番道:“愿为足下效劳。”
岑柘给他画的是渔翁垂钓图,乃是昔年姜太公钓鱼之典故,取求贤之意。他接了他的画,便是愿受他驱使,为他奔驰了。
岑柘如今身在异国,也不便提携他,再者,人才要为己所用。他告诉文曲星,如今给他两个选择:一是先在宁央,日后会来找他。二是请他先前往堇祎,拜谒他手下的将军。
文曲星凭借他周身的气度已经猜出他非本国之人,却也未曾想是堇袆之人。如今知晓,不由得猜想他是哪位高门子弟,想到极有可能是七王爷,激动之情,难以言表。
岑柘确认了他的猜想,文曲星真的做梦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遇到这样一个盛世公子,少年将军。他当然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留在宁央,希望岑柘用他时,他就在。
阿沈递给文曲星一包金子,文曲星再三推辞,无功不受禄,岑柘道:“你既然愿意为我做事,就应该收下。”
如此,文曲星方是领受。
“公子,真不知你为何看重那酸书生。”阿沈有些不满的说。他是岑柘捡来的,也是和岑柘一起长大的。
许是阿沈年岁渐长,当年的事愈发不清楚。他只记得他和哥哥分散,除夕夜蹲在宫门外大哭,岑柘那时已经封了王爷,便把他带去了王府,他是陪着岑柘一起长大的,看着岑柘熬过了那些苦。
他没有家,没有朋友,岑柘不仅是他的主子,也是他唯一的亲人。
“阿沈,过去了的就过去吧。”岑柘知道阿沈又想起了往事,不愿看他沉溺在痛苦中。
有赤着胸膛和胳膊的大汉在叫卖胡饼,黄澄澄的饼子上躺着一堆的芝麻,看着很是精致,融入了北方的厚土气息与南方的轻柔,极尽精巧。
他记得初见时有个小丫头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