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依次坐着一些人,长的倒是正常,不过眉眼浓烈些,看的出来是受过苦的人。
只见那几个商人张着嘴巴说了些什么,秋子一脸为难的看着我。
我问他:“他们说什么啊?”
窗外的风慢慢的变大了,我听见树叶子“沙沙”的响声,这是要入冬的征兆。今年冬天怕是有一场很大的雪。我见过最大的雪,是前几年。天地间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干干净净的,我却因为冷,而且没有火炉,差点儿冻死了。后来命悬一线的时候,不知谁可怜我,差丫头送来了一个大火炉,我就奇迹般地活了下来。病好之后我虽然还是喜欢大雪,却不如从前那么爱了。看见窗外风的动静,想到不久之后的雪,我心里冷冷的。
秋子踌躇了很久,拢紧袖管,他的袖子像是被窗外的风给吓到了一样,缩得紧紧的,他说:“他们说谈生意有外人在场不方便……”
我不是不知趣的人,别人既要赶我走,我也乐的愿意。我不愿给别人添麻烦,也不愿意给秋子难堪,很顺从地出了门。秋子尴尬的笑声却在我耳边响了很久,他的笑也不全算作尴尬吧,总之我不喜欢那种笑,他一笑我的寒毛都要倒竖。那种笑我经常在宫里面那些娘娘之间看见,他们若是要算计谁,必然笑出一种那样的感觉来。
我没有给秋子打招呼就先回到珊姑姑的家里来了,珊姑姑正请了大悲寺的大法师在做法。宁央国崇信佛教,平常人家就算无灾无祸,也喜欢请几个穿着黄袍子的法师来祈福禳灾,他们也未必是真的崇信佛教,一种文化氛围罢了。
端坐在蒲团正中的那位法师好生俊俏,非是我眼力好,实在是在一大堆歪瓜裂枣中他太过于突出。
“那位法师是谁呀?”我指了指那个俊俏如清风朗月的法师,袅袅的檀香盘旋在我所指的那一块地方,映衬得他的眉目越发的模糊,洋溢着罗汉果的味道与菩提相。
我幼时也跟从母亲做过吃斋念佛的事,但也没有一刻幻想过能够发阿耕多罗三藐三菩提心,此刻置身在这钟鼓梵音中,仿佛又重回那六朝古寺,七祖道场,说不清的宁静。
“他是川端芥子法师。”珊姑姑的声音充满了无限的钦佩,哪怕她在提起我母妃时也没有这么强大的敬意。
他的经文念得这样好,又身处皇城之中,那么宫中的大型祭祀他肯定也去过不少。听他的名字不像是本国之人,也不知道他所从何处?
珊姑姑看川端芥子站起身来,急忙拉了我冲过去,不管不顾的让我向他行礼。我被弄得莫名其妙,不加思索的拒绝了珊姑姑:“我非是有所求,向他行礼做甚?”
无欲则刚。我没有什么想要的,所以我的心,最强大也最脆弱。
这样沉重的环境,连细微的风声也不曾听闻,静到诡异,多像一个人的心底,最适合埋葬秘密。
我心里也有好多的秘密,谁也不能说。
这样想来,斜睨一眼身旁的法师,长睫挡住他幽邃的眼睛,眉弯总是轻皱,清秀不沾风尘。
到底是我耐不住性子,故作冷声道:“失礼了。”
上天不堪怜,无缘无故的下起了雨。就这样的一瞬,毫无征兆。铅灰色的层云在电的映照下发着幽暗的灰色光,远处的林木也蒙上电光,雨越下越急,地面上浮起一层烟霭,缥缈人的面容。我的声音也变得低浅,平添一抹寂寥的温柔。
“不闻风声,但听雨声。”川端芥子像是没有听见我的话,自顾自地发出一声感慨。这话还沾了一些盛世文人的酸气。
我不再想和他耗下去,卷上帘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