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江云和江端都有些沉默了下来,江镇摇头,说道:“这样的事情以后还会有很多,如果不把他们挡在关外,死的人会更多,六年前那场飞鹰关之战,羌人败走后趁机屠了四城百姓,可见他们有过一丝人性?”
“罢了,爹,再想其他的法子。”江端说道:“这次羌王亲自带兵,却让先王最小的儿子做先锋,我觉得羌族内部可能并不太平。”
江端存心想要岔开话题,但江云并没有被他带过去,她忽然问江镇道:“爹,羌人可以吃我们的百姓,我们为什么不能吃他们呢?”
江镇的眉毛皱了起来,江端拉了一下江云的胳膊,江云不理他,算了算吃羌人肉的好处,“我们的粮草也不足,只够吃一个月,朝廷一不增援二不发饷,一个月之后大军不散也要散,要是能吃敌人的肉,打到羌族老巢也不是难事,他们不把我们当人看,我们为什么要把他们当人看?我去杀两个战俘!”
江云的话音刚落,江镇一巴掌就打偏了她的脸,和着脸上的血痕,疼得火辣辣的,江云从来没有见过自家爹爹这么生气的样子,不由得退后了一步。
江镇冷冷地说道:“你再说一遍?”
江云虽然害怕,但还是不服气地说道:“要是能像羌人一样,我们早就打到他们的老巢去了!”
“你也说像羌人一样!”江端厉声说道:“要是我们也跟他们学,我们是什么?我们也是畜生吗?”
江镇拦住江端,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说道,“爹这么多年没好好地教过你什么,你在战场上活了半辈子,性情和常人不一样,但爹想告诉你的是,做人要有底线,同类相食为天道所不容,或早或晚,报应一定会到的。”
江云捂着脸颊,呐呐地应了一声,正在这时,帐外来报伤亡情况,江端拉着她收了碗筷,一起出去了。
出了大帐,江云仍旧有些闷闷不乐,江端用筷子打她的头,“你啊,我这辈子还没见过爹这么生气的样子,还吃人,你也想得出来。”
“我知道错了,我只是太想……”
江云剩下的话没说完,江端就笑了,指了指南边的星空,“我刚上战场那会儿,恨死天子啦,从不给够军饷不说,养兵不能超过二十万,战起也最多只能征召五十万兵马,粮草也少得可怜,后来也就明白了,天子不是不给粮草,是怕粮草给得太足,我们打完羌族,或者就不打,直接发兵南下反了他的江山,你瞧,连天子都过得这么提心吊胆。”
江云眼里带着冷意,咬牙说道:“他就不怕饿死了将士,没人给他守江山!”
江端摇头,说道:“天子有粮,有粮就会有兵,至多不如江家的兵好用,我想说的不是这个。你看,星辰亘古不变,人的一辈子能有多长啊,几十年安生日子过完,下辈子也就不是自己了,有的人尸位素餐,有的人浑浑噩噩,但有的人,就像咱们,守一辈子江山到死,千世万世的老百姓见着咱们的牌位,都得给咱念一声佛,你说咱们过得是不是很有意义?”
“武将的一辈子只要什么都不想,就能过得挺舒坦,有仗打就打,没仗打就歇着,就算真的把羌人都打光杀光了,再北边还有挝鸲,北边没仗打了还有西边,东海也有流寇,咱们护得住一时,护不住一世,护得住一世,护不住下一世。反正啊,都得在战场上死。”
江云并不认同她哥的话,也许只是因为她年纪还小,还没有经历过太多的事情,不知道什么叫人力所不能及,江端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道:“眼下,先把这场仗打完吧。”
江云眨了眨眼睛,忽然问道:“哥,你听见有人在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