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振刚没法儿,拗不过他倔强的脾气。孔德明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顺着儿子的心。他只好走在儿子的后面,让照河在人群中帮他开路。
他们在检票口处停留。
丁照河放下行李,看着父亲,神态平静,是对自己无法改变的事实默然的接受,也是一个男孩对未来一切可能发生的挫折苦痛的坦然面对。
这次,他主动上前抱了抱父亲。
“爸,照顾好自己。”
丁振刚抱住儿子,有力的臂膀不舍得松开。
片刻,他揉了揉照河的头发,说道:“你好好学习,等爸回来。”
他又看向孔德明,给了他一个兄弟间的拥抱,锤了下他的胸口,说:“照河就拜托你了,明子。”
孔德明坚定地保证说:“放心,我绝对不会让照河瘦一斤!”
丁振刚笑了笑,拎起行李,看了看照河,又看了看德明,长吁一口气,说:“走啦。”
丁照河目送父亲转身。
曾经为他遮风挡雨的高大身躯,而今已经有些佝偻。肩膀像是承受了太多风雨而微微下塌。他想起父亲两鬓少许的白发,眼角堆叠的皱纹,已经平静的心再次泛起波澜,鼻子蓦地发酸。
父亲过了检票口,行至候车室门前,又转身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别送了,而后一去不回头,不见了身影。
未来的路不知行到哪里,哪里又是他的归处?
丁照河忽然觉得眼睛有点涩,他忙转身看向碧蓝的天空。
云朵载着阳光,缓慢而悠然地飘动,渐去渐远。它们不懂这世间的悲欢离合,就像它们不知道自己会飘到哪里去,丁照河这样想着。
他环顾四周,人们熙熙攘攘,人声鼎沸。
售票厅里排着长队,站着的玩手机,坐着的聊天,还有躺着的在墙角睡觉。出站口围着接客的司机,拉客的老板,叫嚷着,呼喊着。旅客大包小包急匆匆的经过。卖小凳子的,卖充电器的,在人群里来回走着。
他觉得自己像是被隔离在玻璃罩里,人群与他无关。父亲走了,他变成一个人,独自面对这个嘈杂又复杂的世界。
孤独爬满了他的全身,留一个又一个寂寞的空洞。
一双手搭上他的肩膀,惊醒了这个沉浸在阴郁之中的少年。
“走吧,回家。”孔德明敦厚地笑,轻声说:“就把这儿当自己家。叔叔,月芽还有你林阿姨会一直陪着你的。我敢肯定家里有一桌丰盛的宴席在等着你呐。”
丁照河看着孔叔善意的面庞,沉默了一会儿,继而释怀。
他不是一个人,父亲迟早会回来,他还有热情的孔叔一家,还有自己的青梅竹马。
他不是个过客,而是另一个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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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芽后半夜没怎么睡,早上起床后照镜子,猛然被眼下的青黑吓了一跳。
她左瞅瞅,右看看,白白净净的脸蛋上突然多出了两块像是黑色煤灰涂成的印记, 嘴角下貌似还有一颗痘痘。
这被丁照河看到指不定要嘲笑她。
“喂,你的脸色就像八百年没睡好觉的吸血鬼。”
“你居然还长痘痘?你青春期还没过吗小鬼。”
月芽对着镜子,模仿丁照河毒舌的样子。她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被想象中“丁照河的蠢样”给逗笑了。她决定就这副尊容见他。
林元英很早就出门了,餐桌上留给月芽的早餐,一个茶鸡蛋一杯牛奶三个包子,已经凉了。月芽习以为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