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他看到后宫中那些有名无实的嫔妃,仿若看到了一个个守着心中秘密的行尸走肉。他亦知亏欠她们良多,他曾无比苦恼的对她说:“朕可以善待她们却不愿委屈自己的心意,所以朕才是大梁第一凉薄自私之人,倘若没有秀选那该有多好!”
所以她一直以为只有自己才配陪在他身边,也只有自己才有资格分享他的抱负,即便她无名无分,即便他要她做一辈子的女官。
而如今进宫不过七八日的顾沛蕖却让他心甘情愿的宣她入函恩殿,她将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尖锐的指甲扎进了肉里,一手鲜血却难抵锥心之痛!
殿内两人角力了良久,渐渐觉得疲累,顾沛蕖早已累瘫在床上,她无奈又羞愤的盯着宇文焕卿。
宇文焕卿平复心神,环视了下四周,觉得这戏演得还欠点火候,便想起早上从南宫澈那学来的方法,他轻手轻脚的起身,将自己的内衫脱下。
一肌肉健硕,线条优美的成熟男子的身躯就这样堂而皇之地映在了顾沛蕖的眼中,她只觉得自己的脸莫名的一阵灼烧。
他复又把外衫穿上,拿起一杯水,他怕明早不见水迹,便用手将所有的水都洒在内衫上,复又反复揉搓,然后将其丢在床下。
一挥袖子,用掌心内力灭了几只红烛,还是太亮,复又灭几只,最后唯留床边灯盏里的红烛,透着薄纱金丝红帐,红光朦胧,春光旖旎。
顾沛蕖盯着宇文焕卿的一举一动,心中倒是明了他真心救她的诚意,只是他下手太重、言语轻浮致使自己尊严全无,然而她却对眼前的宇文焕卿恨不起来,毕竟是他救了自己!
宇文焕卿折腾了这么久着实乏了,他望了望顾沛蕖,解了她的哑门穴。
“朕要睡了,明日还要早朝,诗苒请自便!”说完便甚是嫌弃地将沾了血污的衣物、床褥推给了顾沛蕖。
顾沛蕖小声小气有些惶恐的说道:“谢皇上救我!”
宇文焕卿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便合衣躺在了鸳鸯戏水金丝软枕上,绵密而长的睫毛抿成一条线,呼吸亦渐渐均匀……
顾沛蕖盯着熟睡的宇文焕卿许久,确认他睡得深沉,她才敢伸出手将裹在自己身上的半边红纱退掉。她红着脸将宇文焕卿做好的“证物”放置一边,将并蒂有花龙凤呈祥被严严实实地裹在身上,蜷缩到床榻的角落里准备小憩一会儿。
这一夜她精神紧绷,又挣扎了许久,委实疲累。
殿外月朗星稀,清风徐徐,而殿内的人儿早已沉沉睡去。易安见此便知顾沛蕖此次算是躲过一劫,便回仁寿宫复命了,而黛鸢亦颓然的离开了函恩殿,那个生无可恋的神情仿佛被世人所弃。
半夜,宇文焕卿醒来,借着幽暗的烛光,看到在自己脚下蜷缩在角落里睡得深沉的顾沛蕖,她清丽脱俗的脸庞蒙上了一层光晕,美得让人不忍移目。
想起方才与她的种种,宇文焕卿心中恰有一处柔软,脸上浮起一层笑意。他起身扯下裹在她身上的鸳鸯被,将她抱起,轻轻地放在自己身旁的另一副金丝软枕之上,复又将被子给她仔细盖好。
他看着近在咫尺间的顾沛蕖,心中一阵悸动,他轻轻地抚了抚她眉心那抹红色印记:“朕能做得只有这么多,日后宫中沉浮各凭本事!三年内,若朕得以铲除了顾家,便许你离宫再嫁去过平凡淡然的日子。”
望着酣睡中的她,他复又喃喃自语:“这也算是朕全了对你的歉疚,全了朕给你留下的眉心印记,也全了当年在渔阳的那倾心一见!”
他见顾沛蕖睡得沉稳,也静静地垂下眼帘,沉到繁梦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