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沛蕖听着她犹如雕枭般凄厉的声音,心中微微一颤,原来温婉可人的玄雅姐姐竟也会如此暴戾的一面:“你恨我?我和你之间何来的恨?”
“我恨你那副绝色倾城却总是清高的脸,我恨你父亲顾玉章弹劾我的娘家卫国公府,我恨你让我草草成婚以良娣的身份进了雍王府。都是因为你,所以我才会变成今天这幅样子!”
卫玄雅咆哮着,眼泪喷薄而出,而顾沛蕖却犹如坠入云端,她委实不知道这恨因何而起,因何而生?
“你不明白?你当然不明白!你一出生便是高高在上的淑菀郡主,顾王府的掌上明珠,你怎么会知道家族没落的苦痛。”
卫玄雅自顾自地坐在黄花梨太师椅上,她紧紧地捏着自己的手腕,几乎都要捏出青紫的印子来,仿佛唯有如此,才可以得到支撑自己的躯体和讲清来龙去脉的力量。
“当年你父亲弹劾我祖父圈地乱政,我卫家就算是再圈地也没有你们顾王府的手段厉害呀!你们田地一亩不少不说,还战功彪炳,皇亲国戚。”
卫玄雅似乎回想起了不堪回首的往事,整个人都少了一丝灵动,呆呆地在那自说自话。
顾沛蕖觉得她如此说很不可思议,当年卫国公府擅自圈占农民土地,闹的山源郡农民暴动,惊动朝野。自己虽年幼也知道父亲带兵清缴流匪,安抚流民,一月未归之事。
只是不想因为这,卫玄雅竟会恨上了自己:“所以,从那日起,你便恨毒了仅仅十三岁的我?”
“我那时只会一心一意的对你好,不惜为你挡火炭。因为只要你来卫国公府,我这个二小姐便成了家里的福星,只是后来我才明白,我痛苦的根源就是你!”
顾沛蕖摇摇头,她觉得卫玄雅好可悲,她的笑意凝着一丝困惑,但更多是无奈。
“在祖父被下狱以后,大伯虽然袭了爵位,却已风光不在。因为我父亲与你顾府交好,大伯便开始埋怨我们二房!说我们引狼入室,然后就变着法地克扣二房的月钱,我这个卫国公府的二小姐,居然要跑去侍候大娘打水洗漱!”
卫玄雅眼蒙热泪,一脸的哀戚:“这还不够!我与皇上是先有婚约的,雍王府的王妃本该是我,最后我却只能以良娣的身份入府,就连婚事亦是草草收场!我当时以为这是因为我是罪臣的后裔!”
顾沛蕖听到这,推了推自己梳的发髻,戴了一具紫玉扶桑花步摇,她甚少戴的这样艳丽,只是她此时更多的心思是放在卫玄雅的身上,她小心地瞥了一眼身后的紫檀屏风。
“可是后来我才知道,那时先帝病重,顾后与你父亲打算立雍王殿下,也就是现在皇上为帝。所以顾玉章想把你嫁给他做雍王妃以登后位,因而才弹劾我卫国公府,为你封后扫清障碍!”
顾沛蕖正在带紫玉木兰耳坠,听到自己当年要被嫁给宇文焕卿委实一震,一支耳坠应声落在地上。
“可是不曾想皇上心思机敏,在此之前就跑去郑府,当夜留宿,便选了郑雪如为雍王妃,也对!他怎么可能让一个姓顾的女人再登后位?”
“卫玄雅,想必是你搞错了,我倒是知道若是先帝在,也就是我表哥还在的话,我可能会嫁给他!至于我与皇上,全因一场选秀而已。”
“那又怎样,你还不是承宠侍寝了么?若是你听了我的话逃出皇宫,我或许还不会如此恨你!你说我们俩新仇旧恨这么多,我不毒死你还要去毒谁呢?哈哈…”
顾沛蕖眼光清冷,想起了年前送的那只纸鸢,原来从那时起便是多此一举。
“可是你为什么要把贤妃拉进去,她岂不是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