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寺惊魂,十余人眨眼尽丧,谌不妄带头夜奔百里,暂歇于荒道之上。
说是荒道,也不尽然,不过是终日少有人行故而言‘荒’,道荒,道路之旁却是绿草如茵,一碧千里。
这一行人,除梅笙、谌不妄历经千帆外,其余人尽是不曾出过京,不曾经过磋磨的,生平头一次见此情状,都有些受惊。
一路上,蓝莺抱着痰盂不停的吐,直吐得全身无力,口冒酸水才作罢,衡芜跟绿柳更是夸张,离了荒寺那夜便发起了烧,上吐下泻,差点便直接交代了,这日才稍有好转。
至于侍卫们,虽惊虽惧,大抵是男儿天性使然,惊惧过后反倒升起一股倔气,恨不得那凶手再来一趟,好一报恩仇。
可惜的是,自那夜过后,直到今日,都未曾再遇险境。
梅笙骑了许久马,已是十分疲惫,下了马后便躲去草丛里躺着了,谌不妄仔细吩咐了,转身过来寻,寻到时梅笙已睡得死沉。
他想了一番,挨着她躺下,本是想闲躺一下,一会便起来,不曾眼一眯,便直接睡了过去。
梅笙这一觉睡得极好,虽是露天席地,虫子横行,比不得京中高床软枕来的舒坦,但在奔波之中能有这片刻安逸已是奢侈了,她极舒服的吐出一口气,睁开眼来。
她一醒,谌不妄亦醒了,刚一睁眼,便翻身坐起,眼睛落去旁处,低声与她说话,“醒了?”
梅笙对他这番动静甚感无语,未免他下不来脸,只当不知道似的跟着坐起,低声的回他,“醒了。”
不远处侍卫们正围坐一起煮汤喝,蓝莺白着脸忙活着,偶尔能听到侍卫们一两句或殷勤或不好意思的低语。
“蓝莺姑娘,你坐着吧,要加些什么?”
“蓝莺姑娘,你喝口水。”
劫后余生,本交集不多的婢女与侍卫们,也渐渐熟悉起来,借着歇息的空档闲语两句。
梅笙望了一眼,又收回视线,与谌不妄道:“已是五日。”人还没来。
谌不妄本闲适的表情瞬间一凝,他寒了声道:“若是鼠辈,藏着便是,若敢冒头,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锦城遇袭,恍若试探,荒寺杀人,则为挑衅,梅笙不能十分肯定这是一伙人,但可以想见,费尽心思跑到如此远的地头来,不可能一两次便罢手。
挑衅,过后又是什么呢?
梅笙觉得这个问题不好猜,却也很快有了答案。
两人各有所想,一时间没有说话,几息后,那头巡逻的侍卫忽的叫了声,“销银大哥!这里有情况!”
销银正站在车辕之上,遥遥注意着梅笙谌不妄这处,听见人喊,脸色立马变了,跳下车辕,便急赶过去。
梅笙这边也听到了,她与谌不妄对视一眼,一同起了身,“来了,且去看看便知。”
那侍卫发现的东西在马身上,方才他看见本安静的马儿中有一匹暴躁的乱走两下,便有些不放心的过去看,刚将马儿安抚,便扫见马尾巴上绑了个青布,他下意识的颤了颤,扬声叫人。
青布很快被取下,送去往这边来的谌不妄手上,侍卫们殷殷围着,却自觉的留了大半个圈的距离,梅笙站在谌不妄身侧,偏了头看。
青布展开,其上两行墨字:
无知小儿,
今夜子时,取你一奴狗命!
刚看罢,梅笙便觉身边人呼吸一重,她偏头,见谌不妄半遮的眼眸里,杀意如滚浪,不可遏止,隐隐的,还带有一丝令人十分不安的黑沉之气。
梅笙双眸一沉,伸手夺了他手中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