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新田一家就住在府后院那一片佣人们住的排房里。庆保去时,刘新田两口子正在堂屋里吃饭,见庆保进来忙招呼他坐了一起吃。庆保见家中无别人,便关了门,将来意悄声对新田家的说了。刘新田家的先是吓了一跳,低声道:“那个腊梅也要撵出去?她可是以前老伯爷收用过的人!”庆保冷笑道:“那又怎样,难道如今老伯爷还能站出来替她撑腰不成!一朝天子一朝臣,现在府里是二爷的天下了,舅妈难道还看不出形式么?”停了停又道:“这次二爷已经发了话,不但腊梅,连柳大娘一家子也一起发落了,全都不许留在府里。舅妈看着吧,后面还有要撵的人呢!正院那边,二爷必是要换一批自己的人上来才能放心的。您那里要是有信得过的人,正好借了这次机会,荐进府里来当差,只要是对二爷忠心听话的人就成。”刘新田家的听他这样说了,也忙拍手笑道:“这样最好!我这里正愁使人使的不顺手呢!以前正院尽是些张姨娘的人,做起事来碍手碍脚的。有些个好处,还不够她全揽了去的,这次也该换我做做庄了!你放心,一会儿吃了午饭我就过二奶奶那边去,一切听二奶奶的安排,保准把事情给二爷二奶奶办漂亮了!”
庆保吃了饭,离了刘新田家,先去了一趟东市冰库胡同贾家,把周又槿交待他做的事办妥了,才转回府里来。他刚进了府门,迎头正撞上他弟弟庆安从里面出来,一见他便上来叫住他道:“二哥,我正找你。上次来家里的那位唐大人派人送了封信来,叫你转交给二爷。”说着从怀里掏了一封信来交给他,“那人还在咱们家里没走,要等二爷的回话儿呢!”
庆保听了忙把信接过来收好,先往东院二奶奶处去。快到东院时,便瞧见他舅母刘新田家的独自一人从院里出来,正迎头和他走个对脸。他忙过去叫住了她问道:“舅妈这是从二奶奶房里出来么?二爷可还在那里?”刘新田家的道:“二爷本来在的,刚去外书房见客去了。”庆保见四周无人,又拉住她,压低了声音问:“你们这边儿都安排好了么?什么时候发动?”刘新田家的也悄声道:“还没呢!我这就先回去布置!总要等晚饭时分再发动!”见他一脸兴奋,又指着他笑道:“怎么,怕错过看好戏么!你个猴儿!真真看热闹不嫌事大!放心!二奶奶要借这事立威呢,今晚上必要是要往大了闹的!全府都有热闹看呢,落不下你的!”两人各有事忙,不过说了几句就散了。
庆保又往外书房来,周又槿那里客已经走了,正独坐屋中喝茶,庆保忙进去请了安,又把唐毅的信呈了上去。周又槿看了信,见那信上简简单单几句,不过写了些“幸不辱命,已将事情来龙去脉查清,望周大人能亲来寒舍一叙”之类的话,便放下信寻问庆保:“唐家派来的人呢?”庆保道:“现在我家里,等着二爷的回信儿呢?”周又槿道:“你回去一趟,告诉那人,我明日上午去唐家。”庆保忙应了是。周又槿又嘱咐他道:“你快去快回,晚饭前务必赶回来。我这里已经布置下去了,一会儿就要他们关了府里各处小门,不许人再随意进出的。”庆保听了,自然不想错过好戏,赶忙领了命,出府回家里去传话儿。
还好他家就在府后廊下,离着很近,一来一回也未耽搁多少功夫。等他重回了府来,就已觉查出府里气氛不对了。他从家里进府里去,一向是抄近道走西后角门,平日里这个小门只有一个上了岁数的门房张伯看着,今日却不见张伯,到是有两三个护院家丁在门房处转悠,有一个手里还拎着铁链子锁,想是一会儿要用它锁门了。再往里走几步,就碰见二管事宋顺儿带着几个护院沉着脸往二门去那边,见了他也不过笑笑,并未多话。庆保还未走到外书房,就见着正院那边一群丫头婆子呼拉拉往这边跑来,一边跑一边嘴里叽叽喳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