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棠偏头看他,“结什么仇?”
殷受就笑道,“就是酒家,勺家这些世代酿酒为业,已经在父王面前抱怨过好几次了,好些百姓以你为主,你不饮酒,好些也就不饮酒了,卖酒酿酒的自然要恨你了。”
是有这么回事,甘棠听得莞尔,这里的人拿酒当饭吃当水喝,总角小童千杯不醉都是常有的事,殷商风气是这样,上到商王贵族,下到平民百姓,对酒都很强的依赖性。
甘棠看着面前的少年殷受,心里微微一动,轻声道,“殷受,你以后也少喝酒罢。”试一试罢,乘着他现在年纪小,当真劝得动,也是一件好事,举手之劳。
不待殷受拒绝,甘棠便接着道,“酒在某些情况下确实可以治病,对身体有一些好处,但不是包治百病,有时候还是疾病的祸端,尽量少喝酒罢。”
殷受看了看手里雕工精细的金壶,眉目纠结,往前递了递道,“味道不错,棠梨你尝尝看。”
甘棠有些想乐,摇摇头拒绝了,她对酒犯怵,前世上高中的时候同学聚会,喝了点酒,冲动之下找她暗恋已久的男生告了白,被拒绝奚落以后就留下了点后遗症。
自此她犯上了臆症,看见类型相似的男子都会有些控制不住,总是会脑补出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我爱你你爱我这样,烦人又头疼。
这种病疯起来压根没有逻辑性可言,一切所见所闻都会被强行解说成对方恋慕自己的证明,所幸她当时情况不算太严重,还有些理智在,及时去看了医生,吃了药才没有为害四方。
医生说这是一种名为钟情型妄想症的精神疾病,起因是患者本身自我认知和接收他们反馈信息有障碍导致的精神病变,吃药能好,但很难根治,能接收他人的情绪也是那时候落下的毛病,甘棠一睁眼发现这鸡肋的功能还在,就知道她这病大概也一并带过来了,她花时间费精力拿出神农尝百草的精神摸索着学医,大部分还是想给自己治病,虽说不一定能成功,但也是要尽力试一试的。
不喝酒当真是奇怪无趣极了,殷受就想和甘棠一起分享,拨了塞子又往前递了递,殷切道,“酒能解渴,棠梨你为何不喜欢。”
甘棠看他不死心,索性开口道,“酒确实能生疾,有些人是喝了身体不好,我有次喝了,直接得了精神病。”
“精神病?”
“是的,就是脑子有问题。”甘棠有了考古这一项喜好之后,心境平和有了寄托,便很少犯病了,提起病情,也没有那么羞于启齿了,“犯起病来会觉得全天下的人都会爱慕我,或者我莫名其妙爱慕对方,不分男女。”
“啊?”殷受听得长大了嘴巴,回过神嘴角弯起来又拉下去,拉下去又弯起来,最后实在忍不住,终是拿铜壶挡着脸,毫不怜惜的哈哈哈笑起来,“真是无奇不有,还有这等病,听也未听过!”
殷受笑得双肩抖动,哼哼道,“我阿母经常说整个大商邑的女孩都想嫁给我,我听了就觉得挺不要脸的,没想到棠梨你更厉害,全天下……棠梨你以为你是朋贝和黍米么?”
朋贝是海贝之类的,相当于现在的货币,黍米是一种粘性的粮食作物,很珍贵的贵族食品。
甘棠看向乐不可支的殷受,一点都不觉得好笑,现在还好,这里的人多半五大三粗,没有她喜欢的类型,上辈子带着点忧郁气质,清高又有点小才华的艺术生不算少,她饱受这种情绪不正常反馈带来的压力和困扰,这是甘棠来这里之后非得要学医的原因之一,没有药,治不好病,她就不是个正常人,随时会给旁人带来困扰和麻烦。
殷受笑得没心没肺,甘棠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