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镜片下，沈济同的一双眼细长冷厉，“订婚是假的，你为出国就骗了姑父，对不对？”
“沈先生贵为警察局长，一众警员的表率，说话可要有证据。”
沈济同冷笑一声。
他不是来兴师问罪的，他只是来确认事实。人在应对突发情况时的反应最为真实，观刚刚叶曼琳的表情，以及她逃避问题的回答，他要的答案已经很显然了。
但沈济同不明白叶曼琳为什么要这样做。
“想出国直接说就好，何必闹这一出，骗了大家，现在又给你自己添了麻烦。”
叶曼琳仍然继续埋头看证词，自动忽略沈济同说话。
沈济同见叶曼琳不回答自己，略作隐忍之后，就转身开门。
“看来那些人说的没错，你真是叶家养的白眼狼。我是疯了，才会觉得你有苦衷。”
这话说出口后，连沈济同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他是怎么了，变得这么多管闲事。叶家的事他从来不愿掺合，但现在他却主动跑来与叶曼琳对质这些。
沈济同的脑海里又一次浮现了叶曼琳在茶楼时落泪的模样。或许是那时候她看起来太可怜了，以至于他今天听到警局那些人拿着报纸议论她的时候，他才会突然动了恻隐之心。
沈济同在心里嘲笑自己无端泛滥同情心，他今天走出这间屋子后，绝不会在私下里再与叶曼琳有任何交集。
“沈济同！”
叶曼琳忽然起身喊住了沈济同，她快步去把门关上。
屋子里又变成他们两人独处。
“我要是白眼狼，你姑母算什么？畜生不如？”
“叶警长，你的话过分了！”
“我过分？还是你们过分？我早已经不想和你们斗了，远远地离开家，在这当个警察，有什么不好。你和你姑母还不甘心是吧，想方设法地把你弄到警察局来对付我。我们在警局都已经斗了大半年了，现在你突然跑到我这来假好心，做什么啊，玩黄鼠狼给鸡拜年？”
提及童年的阴影，叶曼琳其实也没有多生气，只是小小的有点情绪波动。可是下一秒她眼泪就簌簌往下落，一双杏目乌黑得盈盈水润，闪着微光，几乎可以把所有男人的心都给弄化了。
她那么骄傲的人，现在却委屈得哭成这个样子，不像是骗他。
沈济的手本能地向裤兜里的帕子摸去，他想要递给叶曼琳，但最后他忍住了，以一手插兜的身姿，皱眉冷看叶曼琳。
“你以为我和姑母在联手欺负你？难道她以前对你并不好？”
沈济同在叶家生活了五年，经常能看见姑母沈氏与叶曼琳之间的相处。他所见的时候，姑母对她处处周到，样样细致，有什么好东西都先紧着她来，对她的好甚至超过了她自己亲生的孩子。
倒是叶曼琳，在她父亲跟前人看起来挺乖的，但是在人后完全摆出一副高贵冷漠的大小姐样。他刚去叶家的时候，几次和她打招呼，她都视而不见，当没看到般地甩脸走人。
沈济同当然知道他的姑母其实并不能算是一个纯粹温柔的女人，有一些精明算计的。但没想到她会犯蠢，跟一个小女孩较劲。
大家族的主母都要面子，很少会刻薄非亲生的子女，连姨太太生的都不会如此，更何况叶曼琳还是原配所生的大小姐。女孩子早晚要嫁出去，并不会分割家族财产。好好养育，显着自己宽容大度不说，将来孩子嫁人也会给家族增添一份助力。他姑母一定明白这些道理，但还要针对叶曼琳，大概是出于其它复杂的情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