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大家忙完了一些零碎的伙计,吹了油灯各自躺下。
乔家的屋子虽然还算富裕,但架不住家里除了乔秀兰兄妹四人,还有嫂嫂们生的四个男孩。男孩们都在县城里念书,每逢周末回来了还要写作业,他们都是闹腾的性子,住在一起那得翻了天。所以于卫红安排了他们一人一间,乔秀兰就和母亲李翠娥一起睡。
乔秀兰心里揣着事情,睡到半夜就醒了。
李翠娥呼吸均匀,显然是睡得沉了。
乔秀兰轻手轻脚地下了炕,披了件衬衫就摸进了灶房。
外头月光大亮,灶房里也能视物。乔秀兰找出一个搪瓷脸盆,解下了脖颈上的小瓶子,往里头倒了起来。
纤细的水流从瓶子的细口源源不绝地流了出来,很快一个脸盆就被装满了。
乔秀兰很是吃惊,上辈子刚开始的时候瓶子里每天只能倒出一碗水,她自己喝一些,给小石头留一些,然后其他就兑到了做食物用的水里。后来她生意红火了,除了自己的日常开销、未来的储蓄和寄回乡下给家人的补贴,其余的全是捐到贫困地区。
后来细口瓶子里的水就越来越多,但到乔秀兰死之前,那也只能倒上一脸盆。
眼下脸盆已经将将要满了,水流却不见变小。
怎么会这样?
乔秀兰又拿了个脸盆接水,心里思索起来……
她生病后几年,生意越来越大了,很多资金都要留着周转。等到了她准备去和高义同归于尽,就把自己的储蓄留给了家人,店铺都折现了并流动资金一起全捐给了灾区……
难道说自己上辈子临死前的功德算在了里头?
乔秀兰又接了足足三大盆,石瓶子里的水还没倒干净。乔秀兰自己抿了一口,发现这善水不仅更加甘甜清冽,喝下去之后好像还让人更加舒服了。几天饥饿带来的虚弱感和半天劳作带来的疲惫顿时一扫而空。
家里可没有干净的搪瓷盆了,这么几盆水放着是打眼的。乔秀兰暂时不想和家人说善水的事情,毕竟这个年代,这种怪力乱神的事情是很遭忌讳的。
她踱步到了院子里,在角落里找到了一个小水缸。
这个水缸她有印象,听她妈说是当年她爹不好的时候,家里人去挑了山泉水来给他煎药,用来储存山泉水的。后来她爹没了,这个小水缸就不那么得用了,放到了一边闲置。
乔秀兰拿了麻布和水瓢,将小水缸里外擦洗了一遍。然后就一盆一盆地,把善水都倒了进去。
四大盆子善水,立刻把小水缸装了一半多。乔秀兰又拿着瓶子继续倒,一直把水缸堪堪装满,瓶子里的水才倒了干净。
乔秀兰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成果,正想回屋,冷不丁的,突然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响动!
难道有贼?!
这份火辣不是来自高照的日头,而是来自周围人好奇打量的目光。
乔秀兰是什么人物,整个黑瞎沟屯的未婚男青年都只敢远观、不敢亵玩的高岭之花!
他赵长青算是什么东西,一个带孩子的老光棍!
满是嫉妒的视线从四面八方传来,恨不能在赵长青的脸上身上钉出几个窟窿。
他脸上发烫,嗓子眼像堵了团棉花似的,愣是说不出一句话。
终于,赵长青从惊诧害臊中回过了神,垂着眼睛指了个方向:“在那里——”
可是他指完了方向,面前的人影却没有动。
赵长青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