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浩云拢着拳,许久后才轻阖眼眸,“我……真的很开心……你还活着……”
“我们师兄弟三人,一个死,一个残,现下师父就只有你了……”魏名不由自主的按住了自己的脚,手指尖还在微微发抖。
“你……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魏名将烟袋送到嘴边,狠狠地吸了一大口,将那些沧桑混在烟雾中吐向了半空,半晌后才幽幽说道:“我胸口中了一箭,本以为必死无疑,可谁知醒来的时候就看见了鱼娘,才知道她冒着危险从那群追兵手里救下了我。鱼娘从小就生活在这里,经常去树林里采蘑菇。那天她看见有人在树林里追杀我,在我倒地之后那群人还探了探我的鼻息,大概那时我假死了,所以追兵以为我已经死透了,便不再管我。等追兵走远了,鱼娘立刻将我救了回来,只不过我的小腿和脚踝都中了箭,成了一个废人……至于赵建泽,我在悬崖底下找到了他的尸骨,他浑身的肉被野兽啃得只剩几块,只余下瘆人的白骨……”忆起当年入眼的惨象,握着烟袋杆的手指用力压了下去,关节上泛出一片白。
昔年的魏名是何等高傲的一个人,陈浩云永远都记得那些年师兄弟在一起的岁月,憨厚的赵建泽每每都会被机灵的魏名戏弄,只可惜岁月作弄,磨损了魏名的心智,更夺走了赵建泽的生命。造成这一切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恶魔严震。
“严震已经死了,被我亲手打死的。”陈浩云咬着牙说出这句话,曾经他以为严震死了,一切就都结束了,然而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恶魔造就的地狱永远不会消失。
“好,好——”魏名眼眶一红,“死了好,死了就不能再害人了。”他将头深深埋进弓起的双膝之间,呜呜的声音断断续续从双膝间传来。
山边挂着的那许残月似乎也在为他们默哀,九年之间,物是人非,无情的岁月改变了每一个人。
隔天,桑南心按尹浩文的说法拉住鱼娘不肯松手。鱼娘的心思被桑南心说动,想和丈夫去都城换一种生活,毕竟这里的凄苦并不利于魏名养伤。可魏名似乎还有其他心事,总是不肯点头,每当看到桑南心时,他的眼角都会不自主的抽一下。
“魏大哥,就算你不为自己着想,你也要为鱼娘想想吧,昨天的事谁能保证不再发生,鱼娘的安危怎么办?何况都城的日子比这里好过很多,鱼娘也不必再受苦,你难道不希望鱼娘像都城的女子一样过得幸福吗?”
“桑姑娘,谢谢你的好意,我想我丈夫一定是有他的理由。”鱼娘感激的冲桑南心笑了笑,随即走到魏名身旁,“我听你的,你要是不愿意去,我们就还在这里生活。”
如此深明大义的鱼娘让魏名愧疚的撇开了头。“跟我在一起这么多年,你从没活过一天好日子,我……”鱼娘并不美,但在他心里却是最善良的。当年冒险从追兵眼皮下救出他,费尽心思照料他,最后更是不嫌弃他这个废人嫁给了他。当年也是为了照料他,刚刚怀孕的鱼娘不分白昼去山林里采蘑菇卖钱,终是熬不住失去了孩子,也失去了做母亲的权利。鱼娘一直说他辛苦,说他累,可是鱼娘的苦和累比他更甚百倍千倍,只是都深深藏于心底。
“别说了!”鱼娘握住丈夫的手,“只要我们夫妻在一起,天天都是好日子。”
魏名心里最后一根弦啪一声断了,“鱼娘,我们……”他咽了咽口水,眉心千变万化,“我们……去都城吧!”
一行人入了都城,程嘉宁丝毫不停歇,连丞相府都不曾入内,便马不停蹄赶往乱葬岗。果然和得来的消息一致,董枫和铜面人都不翼而飞。
“可有发现什么?”查看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