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下来的尹叔无法再让尹浩文头疼,也不会再制造什么混乱,这不禁唤起了尹浩文早已消散多年的孝心,他几乎是一下朝就直奔尹叔房间,亲自喂水喂饭,更衣换裳。可不管他如何尽孝,尹叔的一双眼都如同死鱼目般,毫无波光。可尹浩文不曾注意的是,每每程嘉宁来给尹叔换药的时候,尹叔那空洞的眼睛里总是会闪过一瞬若有似无的瑟缩。
尹丞相不辞辛苦,衣不解带的照顾老父的事迹很快就在城中传开了。就连皇帝听了都甚为感动,特地派人传他入宫准备嘉奖,以正孝悌之风。
尹浩文换了身贵而不华的素服正要进宫面圣,路过桑南心院子的时候,还能听见她在砸门嘶喊。最近忙着照料尹叔,还没来得及处理桑南心,只能暂时将她关在房内,可她好似毫无悔改之心,看来是时候将这个冒牌货处理掉了,尹浩文心中如是想着。他正了正衣衫,已经下定决心,从皇宫回来就将桑南心送去她该去的地方,至于哪里是她该去的地方,要么寺庙,要么黄泉,她若是肯诚心悔改替尹叔祈福,为他和程嘉宁祝福,他还能留她一命,让她从此常伴青灯古佛,如若不然,就只有让她彻底消失了。
前脚尹浩文刚离开丞相府,后脚程嘉宁就走进了尹叔的房间。她从袖子里取出药瓶,拨开瓶塞,将药粉倒在手心里的锦帕上,又将药瓶放置于一旁,尹叔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眼中渐渐有了光泽,只是这光泽越来越颤抖。程嘉宁脸上浮现一丝冷笑,她将锦帕上的药粉轻柔的按在了尹叔被割起的肉上,不过刹那间,尹叔的眼中就跳过了难忍之色。程嘉宁一边细细的抹着药粉,一边低声说道:“任谁被割了肉,再涂抹药膏都会是这般疼痛难忍。可叹尹丞相只有你这么一位亲人,他不愿失去你,纵然是要将你丢进刀山火海,只要能留得你的命,他也会照做。平日里我这药也不是随意给人用的,若非尹丞相苦苦相求,只怕你还尝不到这痛苦的滋味呢!”
尹叔的喉结微弱的浮动了下,那是恐惧的象征。处理完尹叔的病情,程嘉宁缓缓起身将药瓶收起,临行前她回望了尹叔一眼,“这大概是最后一次来见你了,以后你的死活就真的要听天由命了。”
却说尹浩文一路入了皇宫,早已有太监候在宫门外引他入内,待到行至大殿前,太监请他在外稍候,自己则进去通传。尹浩文眼珠微转扫视了番,此地不是别处,正是当日击毙严震及其同党之地。正想着,顺天府尹闵征携圣旨步出大殿,“丞相尹浩文接旨!”尹浩文从容跪下领旨。
“丞相尹浩文,目无天子,结党营私,本当赐死,然念起对江山社稷有功,免其死罪,自今日起,削其官职,贬为庶人,钦此!”闵征合起圣旨,他本以为会看到一张恍然不知所措的脸,岂料见到的竟是一张笑颜。
“尹丞相——”顿了下他又道:“尹浩文,接旨吧。”说不清为什么,闵征总觉得尹浩文的笑容有些渗人。
只见尹浩文缓缓起身,可他并未上前接旨,却是目无斜视的看向了闵征。
“尹浩文,还不快快接旨!”闵征虽说的底气十足,可心底却越发泛起凉意。
“陛下真是无情啊!”尹浩文突然笑出声来,他朗声笑道:“我想在场的应该不止闵大人你一个人吧,不如都出来一见?”
“大胆小子,竟敢蔑视圣旨!”大殿里又冲出一人,定睛细看,竟是严震旧部——参将李勒。紧随其后的是九驸马的胞弟——都统李兆衡。
这二人昔日都以严震马首是瞻,严震倒台之时,又痛哭流涕言说是被逼迫,发誓自此效忠圣上,因此尹浩文对这二人极为鄙视。
“我当是谁,原来是你们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