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已到四月,天色渐热,牧民衣物却离不得皮毛,只在膀子处连同整个衣袖由绸缎所制,显出些许富贵。
为了配这衣裳,芸娘特意多出了几钱银子,央着掌柜的浑家为她梳了一个牧民发式,将整头青丝梳在脑后,编成一把粗粗的辫子,最后在额上绑上两圈彩绳,便算典型的牧民装扮。
那浑家看着芸娘模样,恭维道:“小姐再去买两串发饰挂在额间,那草原土司家的嫡女,也赶不上小姐的风姿。”
芸娘被哄的心花怒放,立时便抬眼看着克里瓦:“买吗?”
克里瓦哈哈一笑:“买的,买的,哄美人一笑,是要出银子的。”
铺子掌柜的浑家心细,帮着挑衣裳时,便选了两身花色相配的男女成衣。
克里瓦也换了一身牧民装扮,芸娘站在他身畔,两人瞧上去倒真有鸳鸯成对的风采。
从成衣铺子出去,芸娘便拉着他往首饰铺子里去,虽未寻见合适发饰,却也瞧上了一支金簪。
簪子成色普通,只在钗尾,镶嵌着一颗成色极好的红玛瑙,阳光打在那玛瑙上,倒显得像是红宝石一般熠熠生辉。
芸娘见这簪子眼熟,不只在何处见过,总归是她原来妆匣里有过的样式。
她举着簪子给克里瓦瞧:“好看吗?”
克里瓦忙忙恭维:“好看的,锦上添花的。”
芸娘便将簪子递给他:“帮我簪上。”
铺子狭窄,站上两三个人,日光便被遮挡。
克里瓦牵着她去了外间,站在铺子门口,迎着太阳光,将那簪子端端正正插在她发髻处。
对面茶楼里,几双眼睛盯在那簪子上。
只有一人神情冷然,旁的几人却终于恍悟。
怪不得殷大人对那左姑娘如此上心,那情谊,原来竟凝结在这簪子上。
殷人离一只手探进衣襟里。
那里有一支镶嵌了红宝石的,适合定亲的簪子。
却没有定到他心上人的簪子。
楼下街面上人影瞳瞳,对面那一对痴缠的男女脸上都挂着腻歪的神色。
他即便心知她的神色是伪装,然而那明媚的笑脸也刺痛了他的眼。
一时有人上了茶楼,坐在了旁的四方桌前,口中不紧不慢的吟了几句诗。
殷人离面色不变,同桌人神色已然雀跃,低声道:“大人,虎符,寻到了。”
殷人离点头,眼睛虽仍盯在街面上那一对男女身上,口中低声道:“便按计划行事,速速送去军中。送到后,径直回京。”
同桌有人应了,起身放下几文茶资,提着农具去了。
此时街面上那一对男女已进了一间胭脂铺。
铺子门宽窗户大,里间人的一举一动都清清楚楚展现在人前。
克里瓦拿起一枝眉黛,眯着眼研究了半晌,咕囔道:“女人物件的,稀奇古怪的。”
此时芸娘已试用了一个新的胭脂,嘴唇鲜红欲滴。闻言便转头看他:“你们男人真是口是心非,嫌我们妇人家装扮麻烦,可我们装扮好了,你们又看的目不转睛。”
克里瓦哈哈一笑,过去搂了芸娘的细腰,脑袋往前一探。
芸娘忙忙一躲,那克里瓦的一张臭嘴已吻在了芸娘耳垂上。
对面酒楼里,殷人离探在衣襟里的手掌一紧,簪尖重重扎进了他的掌心。
他面色依然冷肃,然话语中却杀机立现:“等事成日,不用留他。”
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