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昔把空杯放到里屋的桌子上,走到窗台边摆着的那朵曼珠沙华旁,抬起手极小心的抚摸着它的花瓣,这就是她的本来面貌。被漓渊细心栽培在一个精致的小花盆里,开的极好。
长安?印象中来过这里很多次,他是妖,却也是漓渊的至交好友。可是她因极怕与漓渊以外的人接触,明明在一个屋子里头,却从未出来和他见过面。不知不觉就过去这么多年了,也没能正式和长安见上一见。
哎呀,想多了真是头疼,就应该和往常一样,一觉睡过去就万事大吉了嘛。这么想着,她的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了行动,化成一缕白烟钻进了花心里头。
而身后站着的漓渊,看着忘昔又躲了起来,略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忘昔啊忘昔,你始终不愿与外人相见,若是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一人在世上,我如何放心的下?漓渊走近她,抬手轻轻地抚了抚花瓣,看她微微地晃动了一下,不由回想起了她刚刚被他捡回来的模样。
那片花海的盛景他到现在都还记得,忘昔就是他那时候带回来的那朵花。来了蓬莱之后,原本只是想闲暇时光养花怡情,却因当初在凡间任意挥霍修为,又没了天庭的仙身庇护,在这山上竟然控制不住自己的仙气,溢散的到处都是。这朵花日日夜夜被自己的仙气养着,再加上日月精气,百年前,忽然就出落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小姑娘来。
出现了化成人形的忘昔,是他始料未及的。
当初带她回来的时候,也只以为她是一朵来自地狱颇有灵性的花罢了,万物有灵,不忍见她就这样逝去。却没想到她自己竟然能这般努力,能炼成人形的妖已是不易,修行千年的大有人在,而忘昔不过须臾百年时间,竟是从无到有,出现了实体。
可忘昔虽化出了人形,却说不了只言片语,对前尘之世也是全无记忆,又格外怕生。毕竟是依靠自己的仙气而活,一定程度上可以说是他的另一部分。因此忘昔除他之外不愿见任何人,也不愿意去尝试任何事,只黏在他身边。
漓渊将花盆稍稍移向了里侧,将原先半开的窗户敞开。窗外的雪似乎是下得更大了。算了算,人是该到了。
“我就说我不愿意来你这个鬼地方,雪就没见停过,一年到头都冷得跟冰窖似的,你怎么就不能换个地方待着!这蓬莱这么大,你就非要躲在这山尖尖上?”刚念着,长安就咋咋呼呼地推门进来,跺了几下脚抖掉了身上的雪,大喇喇地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一边搓手取暖一边不停指划着,“快把窗户关上,冻死我了。赶紧的!诶我说,你这说好的热酒在哪儿呢?咱们漓渊上仙总不至于还要我自己带酒来热吧!”
“得了。都跟你说了多少回,我早已经不是什么上仙。你就别揪着这个不放了。”漓渊应着话,端出热好的酒放在长安面前的桌案上。
“嗨,我这不是叫习惯了吗,再说,这身份只是一个名头罢了,何必那么在意到底是上仙还是散仙呢?漓渊你啊,就是喜欢折腾这些文邹邹的东西,直叫人头疼。”他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冬天啊,还是该喝酒暖暖身子呀。
开着的门未来得及关牢,窜进屋子里的一阵风把忘昔的花瓣吹的摇晃了许久,闹醒了她。隐约听见一个声音在不停的抱怨,是个她算得上熟悉的声音。应该是长安到了吧?
喝酒,品茶,畅聊天地六界。
这便是长安每回来找漓渊要做的事情。
至于聊的都是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