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说,真是世风日下!”百一叶凤眼一瞪,两手叉腰,气得不轻的样子,“有人欺负他脑子不好使,用捆葱换了他原来的碗!那碗可值十文钱呢!”
孙安锦尴尬地笑了笑。
“欺负傻子,真是不要脸!”百一叶没察觉到孙安锦的神情,“这种人,就该咒他下雨天出门不带伞、吃饭饭里全是砂……”
孙安锦觉得不能再让百一叶咒下去了,试图转移话题:“这陶……盆,是怎么回事?”
“那是老张自己挑的。”百一叶终于停下咒骂,颇为无奈似的叹了口气,“我给他三文钱让他买吃的,谁知他奔着卖器皿的铺子去了。三文钱能买个什么呀?我就让他挑,不够的钱我来付。说来奇怪,我以为他会挑个光亮白净的,谁知他居然抱着这个没上色的陶盆不撒手。店家说啊,那东西是常青居士订的,要用来垫花盆的……”说着,百一叶又朝乞丐张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乞丐张又用他的葱敲敲“碗”,嘿嘿地笑。
孙安锦忽然觉得自己罪大恶极。
“陶盆……挺好,瞅着招人同情,说不定能多讨点东西……”孙安锦好不容易挤出一句安慰的话。
“你这么一说,倒也有点道理。”百一叶恍然大悟道,“怪不得他不要好的……老张,你挺聪明呀!”
乞丐张嘿嘿一笑,揪下截葱叶递给孙安锦。孙安锦没接。
临走前,孙安锦将身上仅剩的五文钱扔进陶“碗”。
站在孙府门口,隔着墙也能听见孙汝疼得直哼哼。孙安锦推开院门,见到瞬间正襟危坐在院中石凳上、一脸云淡风轻的孙汝。
“先生,药买来了。”孙安锦将手里的药材放到石桌上,尚有两包没处搁,“咱们没钱了。”
孙汝的脸僵了僵。
“先生可有法子?”孙安锦盯着孙汝,想着这家伙其实可以给人抄书。
接下来的几个月,孙安锦被迫埋头苦读。读了几本医书后,她终于明白,被瓷片割伤并不需要桔梗一类清肺止咳的药。而在孙汝将多余的药材卖给李老爷后,孙府脱离了贫困。
“你爹要那么多药材做什么?”一日,孙安锦陪着百一叶打算盘时忽然想起此事。
“给我二姐。”百一叶一手翻账簿,一手打算盘,头也不抬。百世华刚将李府这一年的收支表交给百一叶,让她算着玩。
李家二小姐叫百年心,据说是个长得出尘的。百年心无心商道,对医术倒是很有兴趣。李老爷觉得反正李家有百世华顶着,就将“没什么用”的百年心送去学医了。百年心打小跟着位师父云游,几年才回一次家,故而孙安锦并没见过。
“你二姐?学医去了的那个?”孙安锦想起陈阿四说的“杏林仙子百年心”,不由好奇,“阿四叫她‘杏林仙子’呢。”
“杨老年轻时还有个‘神药公子’的名号呢,”百一叶翻了个白眼,“我二姐那斤两,也就蒙蒙阿四。”
于是孙安锦的好奇被浇灭了。
临近年关,西市许多铺子都收了摊。枣县来往的车马较平常多出不少——大多是商人的,赶着回乡过年。客栈这两日生意极好,每日的钱响很是馋人。
“你家怎么不开客栈?”孙安锦问百一叶。算一算,方才已有六个人打听客栈了。
孙安锦、百一叶、陈阿四三个正坐在罗记铺子里喝粥。罗婶就罗姑娘一个亲人了,娘俩守着铺子过年。
“开呀,当然开了。”百一叶放下粥碗,掏出帕子擦了擦嘴,“京城的八面楼听说过没?那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