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可是当过将作大匠,主管过宫室修缮。哪里能逃出来,她不是比谁都清楚?”孙安锦笑了笑,仿佛在说别人的事,“至于宫里那位,你见过的,善珂嘛。”
善珂?穆云深想起那个总是躲在孙安锦身后的那个唯唯诺诺的小宫女。
“的确,她是最合适的。”穆云深点头道,“你还会回去吗?”
“谁知道呢?”孙安锦耸耸肩,仿佛叹了口气,“我是不想的。”
穆云深默然。宫中有惠敏公主明华音,枣县有孙书生养女孙汝,两个人井水不犯河水,若一直这样下去,也不错。
“所以穆家公子,”孙安锦走近,将穆云深手里的书拿过来,放到案上,“你就当在枣县交了个新朋友吧。”
“哦?”穆云深顿了顿,忽然笑了,眼神飘向案上放着的刚从他手中被拿走的书,“好小气的朋友,连见面礼都不给。”
闻言,孙安锦终于露出了发自心底的笑容来,轻松道:“走,我爹那有几本名家画册,带你去看。”
“我能拿走吗?”
“只要你有本事不被发现。”
翌日,送走闫大人和穆云深后,孙汝回到书房。少顷,又快步走出来,衣袖掀起的风将正在院中习字的孙安锦手边的字帖吹散一地。
“先生要出门?”孙安锦放下笔,一边捡字帖,一边问。这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孙汝居然往自己外走。
“进贼了。”孙汝头也不回。
孙安锦捡东西的手顿住。
“先生丢了几本名家画册?”孙安锦询问的声音微颤。
孙汝停下脚步,回头望住孙安锦。
“那个……”孙安锦被他一盯,顿时冷汗直流,“先生……日后……要记得管穆云深要画册呀……”
当日李家学堂散学后,百一叶回到李家,看见自家长姐百世华一脸赞赏地看着伏案的孙安锦。
“安锦,你怎么来了?”百一叶快步走近,见案上摊着的纸上一副半成的名家图画临摹栩栩如生,而孙安锦正一脸苦大仇深地落笔。
“这是你画的?”百一叶惊叹。
“就是她。”百世华笑盈盈道,“小小年纪,画技不俗啊。”
孙安锦仍是一脸苦大仇深。
“你画这个做什么?”百一叶觉出不对来。
“书生要靠卖假画维持生计!”孙安锦咬牙切齿地胡编。
穆云深果然不客气,约摸着拿走了六七本画册。孙汝说那些都是难寻的珍本,估计只有李家还有珍藏了。于是孙安锦被派来李家临图。百世华将画册找出来后,孙安锦数了数,共九九八十一幅图。
“两个月内画完,还是抄祖训百遍,自己选。”孙安锦想起孙汝的话。将几千字的孙家祖训与八十一幅名家画做了比较后,孙安锦苦大仇深地下笔临画。一边临,一边将穆云深咒了个通透。
跟随闫大人云游的穆云深在途中感染了风寒,喷嚏不止。
两个月后的某个黄昏,孙安锦带着第八十一张画回到孙府。孙汝正从书房里拖出个木箱。
“这是什么?”孙安锦赶紧过去帮忙。
“名家图集,”孙汝答得云淡风轻,“当初留下两套,这一套一直收着,今日才想起来。”
孙安锦停下拖拽的动作,呆呆地站了一会儿,然后攥着第八十一张画回到自己房内。沉思一炷香后,她又出门请人将画裱了起来,挂在房里。
“你挂这张图做什么?”某日,百一叶来时见了,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