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归冷眼看了她半晌,孙安锦觉得她此刻像是在看一个死人。这个念头一出,孙安锦瞬间手脚冰凉,面上却仍是懵懂地笑了笑,道:“看你被人拉进来,吓了一跳,犹豫半天才进来想看看是怎么了,没想到是你在和人说话。”
当归看着孙安锦乖巧可爱的笑容,在心里不知转了几个弯后,还是恢复了无事时的样子,笑笑道:“我师父他老人家性子古怪,来找我说话的,没事。”
孙安锦立刻做出惊讶的神情,道:“你师父?那个教你针灸的师父?”
当归含笑点头。
“有空给我介绍一下嘛,游医啊,还是第一次遇到。”孙安锦仿佛十分兴奋,拉着当归走出阴暗的巷子,滔滔不绝。一出了巷子站在阳光下,心头的压力莫名少了几分。街上人来人往,闲人依旧是不少,孙安锦确定当归此时不可能会伤害她了,终于松了一口气。当归只是笑着同孙安锦回了医馆,二人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当日夜里,孙安锦躺在床上,琢磨着今日偷听来的话,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于是一掀被子,翻身下了床,来到书案前点亮了烛灯。火苗燃起,光亮氤氲了房间。孙安锦在案前坐下,长叹一口气,脑子清醒了几分。
今日听来的话,一是提到“家主”和“少家主”。当归是在李家做工的,趁机摸清了“少家主”身边的人。所以只要知道她提到的“阿丁”和“连翘”是谁身边的人,就能知道这个“少家主”是谁了。二是提到官府和卷帘楼。官府没什么好想的,李家富可敌国,是个正常的官府都放心不下,可卷帘楼是什么?老人提到过“姓敬的”,莫非是师叔敬观月?
孙安锦回想起敬观月在枣县无所事事的那段时间,心里的疑问愈发强烈。的确,如果只是为了百年心,为什么要提前那么久来枣县呢?虽说他自称来找孙汝,但瞧他的样子,根本不是有事要和孙汝说的。孙安锦越想越乱,甩甩头,暂时将这件事放下,思绪又回到今日偷听来的话上。
三就是查她的事情了。老实说,这是她这些年来最怕的。查不出什么倒还好,若真的查出什么,以她的身份,不光是自己活不成,还要连累孙汝,甚至是枣县人。所以这件事上必须万分小心,日后也得时时注意着那老人和当归。对了,如果没记错,老人对她的称呼是“少家主身边的那丫头”,这就有意思了。她孙安锦现在独住在枣县,长期相处且来往密切的就是李家两姐妹。所以这个“少家主”十有八九是百年心或者百一叶,而家主则是李老爷了。想不到李家家大业大,已经大到有闲工夫查她的身份了。想到这,孙安锦冷笑一声,恰巧烛灯的火苗跳了跳,室内忽明忽暗。
那个少家主停止了原本李家对她的调查,以百年心和她的关系,根本不会违背“家主”的意愿做这件事,所以那个“少家主”一定是百一叶。想不到认识了这么多年,百一叶背着她做着什么神神秘秘的事情,还有个奇怪的组织。
孙安锦苦笑两声,忽然觉得真是夜深了,自己的脑子也不清楚了,于是便飞速地想道,说不定是因为家里生意做得太大而不得不在家族继承人身上多下功夫。想到这里,仿佛要说服自己似的,孙安锦看着墙壁上自己的影子点了点头。火苗又跳了跳,影子在黑暗里湮没后再次浮现。
身前的案上摊着一本古籍,是孙汝走前找给她的。孙安锦思来想去间无意中看到它,叹了口气,强迫自己将思绪投入书中。烛火荧荧地亮着,忽闪忽闪,像在嘲笑案前人烦乱的模样。终于,孙安锦推开古籍,摊开纸,执笔开始书写。
是的,李家的事,她应该弄个明白的,不论是出于自我保护,还是因为想要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