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安锦本以为高重会向高家老爷告状,但出人意料的是,高重忽然畏畏缩缩地低下了头,一副认错模样,蔫了下去。
“孙家姑娘,”高老爷见高重低头认错,于是换了副笑脸,对着孙安锦道,“我家这小子不懂事,你多担待些。”
“高家老爷,”孙安锦先是对着高老爷一礼,随后将身后的仉清扬拉到身边,“高重打伤了我弟弟,还对我们出言不逊,好歹也要有声道歉。”说着,将仉清扬手上被打的地方露给高老爷看。此时仉清扬的手上已显出了红印儿,配着一双瘦弱小手看着甚是可怜。
“高重,还不认错?”高老爷只看了仉清扬的是手一眼,就立刻脸色铁青地对高重严厉道。
“对不住。”高重立刻有模有样地对孙安锦和仉清扬一礼。
孙安锦两个受了这礼,也不好再说什么。孙安锦带着仉清扬于高家老爷道别,向前行了几步,回到孙府。
“刚才那人那么怕他爹?”院门关上后,仉清扬忍不住问。
“自然要怕的,”孙安锦将院门锁好,转过身来,“你怕不怕先生?”
仉清扬闻言想了想,点点头,犹豫片刻后又追问:“那你怕不怕?”
“我么,”孙安锦一边想着,一边缓步走到古树下的石凳上坐下,仉清扬自然跟着到了石桌另一面的石凳上坐下,“应该也是怕的吧。”这是孙安锦思索许久后给出的答案。
她怕孙汝吗?或许怕的不是孙汝这个人,而是他离开后剩给她的被抛弃的感觉。这种感觉第一次出现时是在宫变那日,她和孙汝一起站在密道出口望着皇宫所在处升起的火光的时候;第二次,似乎就是孙汝离开枣县一年去带回仉清扬的时候了。
福儿悄无声息地爬到孙安锦脚边,一动不动,或许是想等到孙安锦站起时再绊她一次。可惜这计谋这次没有得逞,仉清扬看到了福儿,从石凳上下来,将它抱在怀里,又坐回去。福儿似乎挣扎着想要下来,然而动作笨拙缓慢,这意图只有自它被抱起后就一直盯着它的孙安锦看出来了。
“福儿好像挺喜欢你抱它的。”孙安锦对仉清扬道,同时朝着福儿挑挑眉。
福儿仍在“挣扎”。
“是啊,我们关系可好了。”仉清扬对福儿的意图毫无察觉,将手臂紧了紧,得意洋洋道。
“对了,姐,上次你给我出了棋局,但是咱们俩还没对弈过呢。”仉清扬看到石桌上摆着的棋盘,忽然想到他拜师的考题就是孙安锦出的,爱棋之心不由大起,目光亮亮地盯着孙安锦。
孙安锦觉得自己几乎要被那两道目光灼伤了,向后仰了仰身子,避开仉清扬的目光,看着地上的枯草枝,勉强笑道:“我不善棋。”
“怎么会呢?姐,你就答应吧……”仉清扬不清楚孙安锦拒绝的原因,坚持要与她下棋,甚至用上了撒娇似的语气。仉清扬怀里的福儿许是意识到自己的挣扎并没有什么用,于是也就安安静静地呆着,拿一副笑脸孔对着孙安锦。
“清扬。”孙汝的书房里忽然传出孙汝的声音。
“是,师父!”仉清扬赶忙回过头去,见孙汝推开窗子向他招手示意他过去,立刻放下福儿,跳下石凳跑过去了。孙安锦则是坐在石凳上,孙对上了孙汝的目光,无声地说了一句谢谢。
孙安锦虽称不上善棋,但棋艺较同龄人比起来却也不差,只是她的棋几乎是娘亲许芸一手教的,自离宫后每次碰棋就难免想起娘亲,要伤心一番。孙汝曾想法子开到过她,但也是徒劳无功。上次给仉清扬摆了棋局后也是想起了娘亲的,虽说不上似更幼时那般难过了,但也是沉闷抑郁了一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