仉清扬得了示意,便埋头去解这棋局。看热闹的人里有几个懂棋的,也跟着凑上前来解这棋局,却不过片刻就挠着脑袋退开了。后来的人见这地方围了里三圈外三圈,以为有什么大热闹可看,又纷纷围过来,最后直闹得西市的路被堵了个严实。
孙安锦等不到仉清扬来学堂接她,便自行离开来,路过枣县,见着这“盛况”,顿时也起了好奇。只是孙安锦单凭自己是不可能很快挤进人群的,于是只好从人群最外围开始一点一点向里面挪动。
“老人家,这棋局我解得。”此时,在人群包围的中心,仉清扬从沉思中抬头,目光坚定地看向老头儿。
老头儿一改先前的疯癫,抱着膀子立在一旁,笑得似乎有些意味深长。
“只是老人家方才说的‘经天纬地’,我可没有那样的能耐。”说着,仉清扬拈起一枚翡翠子,稳稳落下,“啪”地一声,翡翠敲击玉石板的声响倒是轻脆。
老头儿抬手落子,没有丝毫犹豫。
仉清扬没想到自己冥思苦想的翻盘棋路被这老头儿看似随手的一子就堵了个干净,顿时愣在原地。
“清扬?”正在这时,孙安锦挤过人群,见到呆立在人群中央的仉清扬,不由奇怪。
仉清扬没有回头,石人一样立在哪里。孙安锦彻底从群中挤出来,快步走到仉清扬身前,看到他一副失了魂的样子。
“清扬?”孙安锦伸出手在他眼前晃晃,仉清扬这才猛地回神。
“这是怎么了?”孙安锦见他尚有反应,松下一口气,一偏头看到摊上的棋盘棋子,不由吃了一惊,“你不会是弄坏了人家的东西,赔不起了吧?”
“不是。”仉清扬摇头,却也没别的答复,复又埋头去研究棋局,不理孙安锦。孙安锦见他对这棋局的执念如此之深,也生了好奇,垂首去看。
老头儿站在一旁,淡淡看了孙安锦一眼,没说什么。
半晌,孙安锦缓缓抬手,拈起一子,落在棋盘上。仉清扬被棋子与棋盘碰撞的轻响一惊,再观孙安锦方才那一手棋,顿时若有所悟。
老头儿没有吭声,复抬手落子,没有丝毫犹豫。“啪”一声脆响,孙安锦两姐弟只觉得是那棋子是砸在了心里,齐齐地一个心悸。
又过半晌,仉清扬抬手执子,却不复起先落子时的果断。
老头儿一子。
半晌,孙安锦又是一子。
三人这样反反复复落了几十子,周围的人渐渐觉得无聊起来,散去大半。孙安锦和仉清扬却没察觉,唯独老头儿扫视四周,眼中划过一丝笑意。
“啪!”一声,仉清扬落子,却较方才的那几子果断许多,似乎有了把握,身旁的孙安锦则是抿了抿唇,眉头蹙得愈发紧了。
老头儿冷哼一声,抬手又是一子,仉清扬的脸顿时又僵了。
孙安锦却在老头儿下了这一手后微微吐了口气,缓缓执子,落在棋盘一点。那棋子悄无声息地一落,仉清扬的神色立刻亮了起来。这回轮到老头儿的表情僵了一僵。此局必败了,老头儿心里清楚。
仉清扬自然也瞧出了胜局已定,正要与孙安锦庆祝,一转头却发现孙安锦已经走离了身边。周围只剩三两人观棋,却都是棋艺不精的,还瞧不出什么名堂,只以为是那小丫头怕输,早早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