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一生从未跑过如此之快。一路上,挡她者都被她长剑横扫,但血未占她白衣一寸。
她奔着,在风幕中狂奔着。
留在她脑中的只剩记忆。
——嫣然,你看,好不好看?我给你秀的碧桃花。
——千军万马,大齐安危,三方国土和她······孤选他!
——嫣然。
春情只道碧桃薄,片片催零落。你给了我永不凋败的碧桃花,而你却要变成他随风落下。
到达牢房,郑嫣然看见高长恭正抬首饮鸠。
“不要!”一声凄厉。
可那凄厉只换来琉璃玉盏杯落地,鸠酒一饮而尽!
郑嫣然伸手想要来住他,可明明只有一步,却仿佛隔了千山万水。这一刻,酒杯落地之声十分清脆,那一刹那,如恒古之绵长。
这一刻,她的双耳好似被堵住,只剩茫然地寂静,他只看到,他唇角绽放的腥红那般刺眼那般令人心痛。
她的裙摆依旧在风中舞动,如白絮花一样美丽······美,美出了一种凄凉。
下一刻,又是一声“哐当!”,她长剑离手,怦然落地!
她奔去,“扑通”一声跪在他面前,扶住他欲倒的身躯。
回过神,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高长恭垂着头,嘴角溢出的血一滴一滴地滴在她如雪般的白衣上,就像梅花,一点一点在衣上绽放开来。
郑嫣然慌忙用手捧起他的脸,另一只手带着颤抖拂去他嘴边的血迹。
心里莫是疼得很了,全身只剩冰凉与麻木。愤怒和恐惧立即涌上心头。她不料她会哭的如此失态悲怆,目光沉痛:“长恭,你不能死!你要活下去!你说话啊······你说话啊!”
“嫣然···”他从喉咙里沙哑地滚出两个字,就想一如既往般唤她,只是多了几分无力。
二字毕,又是一口鲜血吐出,染红了郑嫣然的手,她又慌忙抬手给他擦拭几下。看着他渐渐变白的脸和他眼中深沉的黑,她什么都不能做,只能泪空流。
高长恭想抬手为她拭泪,却终究未能抬起。
郑嫣然感到他逐渐变冷的温度,浑身止不住颤抖,她不能解释这是为什么,可能是因为这是她人生为数不多的恐惧——她害怕他的长辞,害怕他离开她。
“高长恭!我不准你死!我不准你死!”
她只感觉她胸口在剧烈地起起伏伏,冲撞得她心房的每一个角落都巨疼无比。
“如果···”
想必那毒性也是厉害,竟叫高长恭疼得皱了眉头,半天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不断涌出的鲜血打断了他的下文。
如果,如果早一点遇到她,如果没有筱宁,如果没有战乱纷争,如果他不是生在帝王世家,他们是不是能在一起久一点?
他想告诉她,他一直在乎她的一切;想告诉她,她在流放时他不曾停歇地找过她;他想告诉他,她嫌他绣的碧桃丑,他便在院子里给她种了满园碧桃······可惜,现下已入秋,他怕是,怕是不能陪她看漫天碧桃飞舞了。
风印着她的泪珠,仿若绽放的琉璃花,她的声音里全是遏制的绝望与乞求:“长恭,我求求你···不要死,不要死···”
她的声音轻不可闻,捧着他脸的手还在止不住地颤抖。
他看着她的眼睛,美目流盼,自有说不清的清风神韵,是啊,他还忘了告诉她,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