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再怎么着急，沈笙此时也没空理他。他侧着头用左边肩膀夹着手机，两只手如同验钞机一般地快速翻着手里厚厚的资料。那些纸张几乎有一本书那么厚。
“笙哥！”
直到电话那头急急地再叫了一声，沈笙这才如梦初醒一般地回过神来——哦，他还忘了电话还没挂。
“小肖啊，实在抱歉。”他没有理会对方有些失礼的语气，“今天开始我就不带赵茹了，昨天太忙没来得及通知你，我的工作已经交接给周文了。你别担心，他今天会去现场。”
“啊？！”
虽然没见到人，沈笙却能够从他的语气中脑补出这位助理的惊慌神情。
“笙哥你怎么……你怎么说走就走——”肖乐被他这话打得个措手不及，语气都有些失魂落魄的，失去了平日里的强势。沈笙一向脾气好，即使他性格急躁、没大没小，沈笙也从未说过他一句不是。“……没有你，我哪说得了茹姐啊。”
虽然他的震惊失落是真的，可最后一句才是重点。沈笙带赵茹两年，把她从一个不红的通告艺人带成如今的准一线女演员，其手段可见一斑。而且沈笙在赵茹心中的地位几乎比亲爹还能说得上话，更别提沈笙最是清楚她脾气，也最知道该怎么说服她好好地完成工作——没了沈笙，肖乐完全没自信自己能搞定那位脾气比他还急躁的女演员。
“没关系，周文经验丰富，比我厉害着呢。”
沈笙连连安慰他，好说歹说才把他劝得冷静下来。
“……总之，你先和他那边沟通，万一不行再来找我。”
沈笙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给了他一个承诺。实际上工作交接之后，他就不应该再插手非自己手下艺人的工作，可他这次没打声招呼就离开这个团队，心里实在很是愧疚，不由自主地便做出了保证。
不过，他一点都不后悔就是了。
“好吧，笙哥，”肖乐冷静下来之后，终于想起了最根本、也是最重要的一个问题，“你怎么走得这么突然？是离职了？还是……有新人要带？”
听到他的提问，沈笙再一度将目光转投到了自己手中的文件上。
那些纸张上统一印着同一份表格，被截然不同的字迹所填满。那些或是端正规矩、或是有些洋洋洒洒的字体大概能看出他们主人各自的性格，尤其是将笔迹与右上角贴着的免冠证件照进行对比——得出的结论实在是非常有趣。
沈笙的手指掠过其中一页，黑色的字迹很有个性，横冲直撞地、几乎每一个字都超出了框。证件照上是一张略显稚嫩、却已经初步长成、轮廓分明的脸。照片里的黑发少年不屑地直视镜头，一脸似笑非笑的叛逆神情，仿佛正在胆大包天地挑衅着谁。
——明明年纪还小，就已经有了这种让人惊心动魄的、带着侵略性的美感与帅气。
沈笙将那一页挑出来，神情严肃、充满仪式感地将它放到自己先前已经挑出来的那一小叠里。直到将那薄薄的遗叠纸张摆放整齐，他才像是完成了什么大事似的，眉眼间缓和下来。
“小肖，你还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的那件事吗？”沉默了一会儿，沈笙才轻声道。
电话那头的肖乐似乎有些费解，半天都没想起来他想说的是什么。沈笙并不在意他是否记得，也并不在意那时候的肖乐究竟有没有将自己的话当真。
毕竟，梦想本来就只是一个人的所有物。
他只是认真而坚定地说道：“我现在，正要去完成那件事了。”
在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