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安的举动令紧绷着神经线的云相松了口气。
根据云相多年累积的经验,不管他怎么的认真郑重,云夫人都关注不到重点。他说的是道理,她听得却是文章。每每品味一番措辞结构后,她仍会继续着那不可理喻的行径,且还会战斗力飙升。
中秋佳节,他也不想在今日同她吵。
他们有三个儿子,长子和次子都放了外任,只有回京述职之时才能见上一面。这许多年里,伴在身边的只有云安这个幼子。不知是因着节日的气氛,还是因着云安方才的举动,云相心中的火气忽的就消了。再瞧云安,也没了方才那短暂的不顺眼。
云安哄着云夫人吃了几块寒瓜,又巧妙的将话题转到了前些日子搜罗到的名画上,并招呼着丫头将刚才取来的锦盒打开,从中取出了画交到云相手上。
云相和云夫人都是爱画之人,见了这卷名画自然是彻底的丢开了方才的争论,命人摆了干净的桌案,多挑几盏灯笼,将画卷展开一同品鉴起来。
皓月清风,水果的甜香混着茶香弥散着。
云相同云夫人并着肩立在案前品画,云安微微的舒了口气,眉尾一挑便坐在了云相先前坐着的摇椅上。左边有小厮端来石榴汁,右面有小丫头送上一碟剥开了皮的葡萄。
此时此刻,云安的惬意是由内而外的。确切的说他的这种惬意已经持续了半月有余。
在半个月前,他还是面上嘻笑心中落寞的。他的那种落寞源于无趣。
他没有为官治世的才能也没有经商赚钱的本领,既不像阿爹也不像阿娘,这点他很有自知之明。在他看来,既没有那等才能,大可不必削尖了脑袋硬去做,为难了自己,牵累了别人。
可是人活着总要有些目标的。从前,他的目标是打败凤卿城,成为京都纨绔们的标杆。达成后他很快的给自己寻到了新的目标,一个难能达成的目标:从纨绔圈跨界到名士圈。
也许是云相的基因太好,也许是他自小的底子打的好,本以为艰难的过程竟度过的轻易。才开始认真的向着那个目标展开追求,他的诗赋文章便大受追捧。有了这顶光圈的加持,连他那天生的性子都成了助攻。
这个本以为艰难而不可达成的目标,达成的是那样的没有趣味,远比不过当初与凤卿城的相争。于是云安再一次的陷入到高处不胜寒的寂寥和没了人生目标的无趣中。
直到那一次,因着几句无心的玩笑话,凤卿城上门来胖揍了他一顿。他心中燃起了一个小目标:报复回去,必须报复回去!
目标不大,但是相当的有难度。约架是一定行不通的,因为他从前就打不过他,如今更加的打不过;约赌摆局子更加的行不通,能不能实现且不说,跟凤卿城赌局子他就没赢过,便是表面上赢了,也一定是用背后的大亏换来的。
凤卿城并非从前,他云安也并非从前。要报复,他有着更加绝妙的招数——为凤卿城写书立传。
写的是一套话本,立的是一册惧内传。精彩处还配了插图。云安的文笔极好,画功也很是不错,他潜心的写了月余,又着意的进行了一番推广,如今那套话本子在汴京城卖的火热。
当然,署名没用真的,推广也没露出他的影子,一切都是在暗搓搓中进行的。书里的人物和背景也都没用真名,不过打眼一瞧只知道影射的是谁。书里的故事一半是捕风捉影、添油加醋,一半是艺术性的捏造嗯,创造。
因着其中那一半捕风捉影,令读者分外的感觉自己读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