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想睡觉有人递枕头,他这边刚刚给史原抓进来,证据便有了。
最初,他们几个也只是想借着抓庆王余党的名头,把史原抓进刑部大牢,上过大刑,再吓唬一通,史原只是个文弱书生,这样一番折腾下来,不死也能脱层皮,借他胆子也不敢再用印子钱的事情要协他们。
若是史原是个硬骨头,死活不肯就范,那么就在狱里结果了他,再做个畏罪自杀的假象,不但除掉心头大患,而且人死如灯灭,这件事就此了结。
可是葛侍郎没有想到,他们杜撰出庆王余党这么一个抓人的理由,便真的收到史原私通庆王的罪证。
这是证词,字迹飘逸隽秀,写字的人小有名气,只要拿着这份证词在士子圈子里询问,不出半个时辰,就能问明出处。
何况,证词下面有印章,还有签名。
史云,字逸仙,号逸庐居士。
某年某月,史原打着公主府的名义,在金宝钱庄周转出五千两银子,当天便送至庆王府,直到金宝钱庄将对帐单子送至公主府,身为长史的史原才将这五千两连本带息还上,至于他还帐的银子是从哪里来的,未曾知晓。
某年某月,史原通过庆王,为自己的某位同乡谋到府衙同知一职,而后来庆王兵败时,便正是逃往此处。
如此这番,林林总总,配上史云的一笔好字,洋洋洒洒写满一页。
葛侍郎看到这些罪证时,他惊呆了。
他污陷史原是庆王余党,没想到史原真的就是!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不但是他始料未及,也是他无法控制的了。
一切全都脱离了预先轨道,向着他们无法掌控的方向发展。
事已至此,他们已经不能把史原悄悄放出去了,这个局是他们设的,他们只能咬牙走下去。
史原真的是庆王余党,这个案子很大。
葛侍郎快要愁死了,史原的事情必须要上报了,可是一旦脱离了他的掌控,史原说出印子钱的事可如何是好?
葛侍郎精通刑狱,他想来想去,葛侍郎才下定决心,先将史原单独关押,待到史原的精神快要崩溃时,再让人告诉他被史云出卖的事实,这个时候,史原的神经绷紧,患得患失,然后再让人把刀抵在史原脖子上,逼他签字画押。
史原果然很快就撑不住了,他说自己不是庆王余党,以前不是,现在不是,将来也不是。
两个人按住史原的手,让他在那张纸上签字画押。
史原不从,尖刀刺入脖颈,鲜血涌出,滴滴哒哒,很疼,但却不会死人。
这些人走后,史原再也没有了一点精神,他如同一具行尸走肉瘫倒在地上。
往事如烟,一幕幕在脑海里浮现,弟弟从小体弱,他为弟弟求医问药,弟弟长大了要娶亲,他便四处张罗,最后选定了现在这位弟媳妇。
弟弟为何要害他?
刚才画押的时候,他看得很清楚,那些人没有说错,纸上的字迹是史云的,千真万确,他被亲弟弟给出卖了。
自从他被抓进来,没有见过家人,想来并不是家里人想要求人不得其门,而是史云故意而为之。
晕晕沉沉中,史原喊出了蓝先生,这些年里,与他打交道的并非是蓝先生本人,中间还有过谢思成,有过很多人。
这些人的影子一个个在脑海里闪过,史原像是做了一场梦。
梦醒时,他还在那间牢房里,没有其他人,只有他自己。
葛侍郎是真的给吓住了,何止是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