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正学被队员插嘴,也不生气,笑着点头:“正确,这确实是张伟毛病,熊涛说的很对,观察的也很仔细。”
熊涛咧嘴笑开,眼底有掩不住的得意。
苏宇其实想要插嘴的,但是想想,还是没有说话。
在他看来,张伟真正的毛病并不是在他的屁股高不高低不低这件事上,也和力量没太大的关系。花样滑冰是一个要靠脑袋思考的运动,在每个动作做出来之前,都应该在脑袋里先过一遍。我应该在哪个点起跳,我应该怎么用这个力量,我应该在半空怎么旋转,以及在哪个点落下,如何更好地接上下一个动作。
训练是为了让身体“记忆”各种动作,但是比赛,决不能只靠“本能”。
张伟却本末倒置。他每个动作都做的很随意,教练说,我们跳后外点冰三周,于是张伟想都没想就跳了,没想过自己这一跳,需要怎么才能跳得更好,又需要怎么跳才能保证接下来动作的连贯性,所以他的整场表演,都会给人莫名其妙难受的感觉。
苏宇的经验太丰富了,还有着未来二十年的经历。花样滑冰的技巧不断地变化,在他那个时候,其实男子单人滑想要拿到奖牌的话,难度比现在的高多了,4f接4s接4t的选手都经常能够在世界赛场上看见,甚至偶尔出现一个5t的选手,他跳得再惊艳,在其他动作上的完成度不高,也拿不到奖牌。
也是因此,苏宇对自己基础的要求很高很高,全都因为他的眼光是看着二十年后的花样滑冰的,也是因此,哪些队员是个什么样的毛病,他一眼就出来了。
可是他不说。
不熟不认识连话都没说,他为什么要自作多情的去指导对方,先不说他本身性格就冷,就算他说了,对方说不定还不领情。
所以,即便明知道张伟最大的毛病,苏宇还是选择了沉默。
苏宇无声地叹了一口气:“你不给家里去个电话?a市物价贵,至少给你拿点钱。”
“哦,对!”伍弋成功被转移了思路,摸出手机就给家里打电话。
苏宇的手机响了,打开企鹅app看了一眼,是母亲发来的红包。
这个时候的红包还没有限额,三千的大红包,是母亲一个月的工资。
苏宇想起母亲去世前被病痛折磨的身子,干巴巴没有光泽的皮肤,心里又是一酸,打出“谢谢妈”这三个字,揉碎了自己数不清道不明的无尽酸涩感,按下了发送键。
又过两天。
苏宇这个时候已经坐在了前往a市的飞机上。
尹正学从s省带了四个人过去,男队两个,女队两个。女队拿到名额的其中一个人正是楚寄荷,另外一个叫唐红。苏宇对后面的这个女生完全没印象了,看来是没能入选国家队,最后泯然于大众了。其实这一届,楚寄荷也没进去,按照上一辈子的记忆,就只有伍弋留下了。国家队的门槛,还是很高的。
在飞机上时,楚寄荷闲来无事,便找苏宇聊天。这女生是个大咧咧的假小子性格,一头齐耳的短发干净利落,歪头睨着苏宇笑,“听见男队名额的时候,我还挺惊讶的,行啊,不声不响的就这么厉害了,以前真是小看你了。”
苏宇浅笑:“显然你一直不够了解我。”
“我去!给你点颜色还开染房了。”
“我不会骄傲,也不会过度谦逊,我就是这样。”
“啧啧啧啧!苏宇,大人物,都活出哲学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