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乘坐出租车又何尝不是一次时间的倒流呢?指定距离,一定时间。
“新奇?”美红问。
敏娇点点头,对于自己的无知供认不讳。
美红想起早些年刚来香港的自己,同这女仔一样,但命比不过她。她那时候只好做凤姐,但这丫头不一样,赶上了大运。
美红想着上头的安排,只觉得可以拿这丫头交差。该是她出门拜了菩萨,不过是路过去张三开那吹个水,闲聊两句,竟然叫她捡着宝。她又忍不住看了眼敏娇,发现她的鼻尖有颗细微的黑痣。
给这稚嫩的脸平添几分瘙动的性感。
哪儿都好,就是太小。但应付应付应该也能作数,万一成事她还算立了功。美红真是越看敏娇越顺眼。
同她交心起来,“害怕吗?”美红问。
陈敏娇摇了摇头,她的的确确不知道害怕是什么感受。除了死亡她害怕过,别的还未曾体会。但她想象着一个小女孩突然要被拐入这行,失去贞洁,背负骂名。陈敏娇的脑袋卡住了,她想象不出来,她甚至没有贞洁这个概念。
她前世为了写一个女性主义的电影,读过性别学相关书籍。其中提到的一个概念让她记忆犹深。书里说,贞洁不过是农耕男权社会下为了保证子嗣血统纯正的产物。只要女人只有一个男人,那么孩子就一定是他的血脉。
认可贞洁,就是在认可男权给予的绑架。
真正的纯洁是心灵而非身体。
美红看着女孩面不改色的脸庞,叹了口气,还是漏了些口风:“鱼蛋妹是轮不到你,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呢。”
太虎帮的少爷今年非要推一个人上香港选美比赛,还扬言必须夺冠,叫他们下面物色物色。风尘女子不行,有哪个港姐会是妓/女?所以美红他们只好盯着良家妇女下手。
还好她逮了个不错的,就等送给太子验货了。
“到了。一共28。”
美红付了钱,领着敏娇下车。
一幢幢拔地而起的高楼,展示在陈敏娇眼前。那玻璃在日光下反射得刺眼。
“欢迎来到夜晚的香港。”
美红这样说,她全然无视太阳。
这世界的名著和上个世界完全不一样,这让陈敏娇感到欣喜。就仿佛本来只有一块的土地,结出了双倍的果实。
前世作为一个文字工作者,虽不说饱读诗书,但博览还是有的。那些经典几乎就已经刻在她的大脑里。而惊喜是,新的世界里,她能感知到新的经典。
书是人类的宝藏。尽管这句话很俗,但陈敏娇一直很赞同。阅读是一个人最应该养成的习惯。
文学和电影,看似毫不相干,却又紧密相连。
后者被称为第七艺术,却又是从别的艺术里扎根生长而出。电影可以将文学的表达具象化,生动化,甚至可以做到靠蒙太奇完成时间空间的任意转换。这一场视听的盛宴,也是一场人生的梦境。
前生陈敏娇每每提笔开始写电影剧本时,都会在心里质问自己一句话。她现在所写的东西,真的值得观众拿近两个小时,90或120分钟的生命时间来交换吗?
观影,不就是用生命交换一场梦吗?
若你看《肖申克的救赎》,就是在换取一场震荡灵魂的梦。若你看《罗马假日》,就是在换取一场跨阶级的恋爱。
这世界上电影存在的价值之一,就是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