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着小茶壶擦拭起来,又将采摘好的雨水伴着明前茶沏下,茶香四溢,细品一口,味蕾都变得舒展起来。明容想,自己在是安家小姐的时候,每每视察店铺,遇到店铺掌事刁难,都是先让下人砌一壶茶,砌一壶茶既是立威,又是无形中给予自己思考的机会,久而久之,自己便养成了喝茶静心的习惯,只是好久,她都没有喝到这样好的茶了。安明容这会儿又想到锦阳,锦阳背后的主子究竟是谁?到底是谁要置自己于死地呢?
忽地,茶杯从手中惊落,安明容想到了一个人,难道真的是他么?是他要将自己赶尽杀绝么,她不敢想,也不愿想,只能小心地收拾已经碎成几片的茶杯,泪不自觉地落到衣服上,不经意间,手指被碎片划破,可她想起他,内心又恨又痛,连手指的痛都顾不得了。
不会是他的。她心里暗想,可一想起他,她心里就迷糊起来,这样懦弱又矫情的自己,是她最不想见的,她把自己的眼泪擦干,却听到外面一阵惊呼:“小姐,马车受惊了。”
眼前的景象乱哄哄的,赶马车的人也不知道去了哪,马因为受惊四处乱窜,她想拿住签马的绳子,却因马车四处动荡,她每往前走一步都很艰难,这会儿她从头发上拔出簪子,一步一步往驾车的地方爬,她心想这会儿黄思没有赶到,说明她的人应该出事了。
随着马越来越狂躁了,牵马的绳子离她的身边越来越远,可她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被人设计,心里的那一股劲支撑她往前一步,绳子顺利地拿到她手上,可眼前的树枝乱杈又让她不得不低头。她恍然想起来爹爹曾经在她学马时说的一句话:“阿容,马是温情的动物,你要学会用温情感化它,你才能驯服它。”
她伸出左手来,小心地抚慰着它,右手则使劲攥着缰绳。马似乎感受到主人的安慰,不再像之前那样狂躁了,却也跑的极快,明容的脸被划了一道,不知道马何时是尽头,绿怡这会儿早已远远落在后面。她不是没想过跳下马车,只是眼前这布满荆棘的地方,若是贸贸然跳下,恐怕她面临的不止是摔伤。明容审时度势,决定此刻先在马车上,待到有平坦的地方,她再跃马而下。
徐又远清晨早早地去了趟安林寺,在他赴京途中,云深大师对他多次帮助,此次前去,表达感谢之意。云深大师似乎料定了他会来,早就吩咐弟子为他沏了云雾茶,如同老僧入定般等着他的前来。
徐又远到的时候,正是茶汤正香的时候,悠悠古寺里传来阵阵钟声,撞得人心头一荡。只是一瞬间的功夫,他又恢复了以往的神色。云深先开了口,说道:“施主前来此地,若是真想感谢我,便同我这老僧下盘棋吧。”
他笑了笑说:“如此,晚辈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徐又远坐在云深的对面,修长的手指指着晶莹剔透的白棋,从放下第一颗棋子起,无形的肃杀便在两者之间展开了,若说徐又远此刻是只凶猛进攻的老虎,云深便是只进退得当,防守防的滴水不漏的狮子,两者的棋艺不分高下。
过了一会儿,当一阵清风拂过,徐又远落下来最后一颗棋子,满盘皆成定局,却使满盘皆成死局。云深笑了笑说:“徐施主为何不后退一步,岂知退一步,获胜的几率更大。”徐又远修长的手握住杯子,说道:“兵行险棋,如此结局,不知大师是否满意?”
云深默默不说话,拿起茶壶,静静地为他沏茶,茶叶随着茶水的倒入而起伏,茶香慢慢地飘散在一室的禅意中。
徐又远想起云深大师说的话的时候,他已经下山了。在他临走